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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言念君子(四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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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绾绾仍旧准时地来到裴娇房中弹奏琵琶。

一曲终了,绾绾迟钝片刻,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叩门声,裴娇开门之时,看见了外头的何玉轩。

原本谈笑风生的绾绾见了何玉轩,立刻瑟缩了两下,轻声唤了声“主人”。

何玉轩没有答话,斗篷之下的眼神森冷,盯着裴娇片刻,便领着绾绾走了。

裴娇蹙眉看着二人离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玉轩抬手的那一瞬间,她瞥见了他斗篷之下的肌肤,竟是灰白晦暗,毫无血色。

她对于这几日聚金阁发生的事情始终抱有怀疑,半夜更是不敢安眠,所以也能觉察到何玉轩会在夜半出厢房。

何玉轩绝对有秘密,说不定和这几日聚金阁内的血案有关。

还有绾绾……绾绾方才究竟想说什么,她是不是被何玉轩所胁迫,毕竟身为炉鼎,确实有很多难处。

方才她的琵琶上,有一截琴弦暗沉,不细看难以发现,却像是沾了干涸的血迹。

裴娇望着二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顾景尧面色发冷地守在门外,直到二人走后才走进来。

待他们走后,门口又多了一抹踟蹰徘徊的人影。

裴娇便主动上前开了门,一张慌张的少女面庞映入眼帘。

裴娇通过她那毛茸茸的耳饰认出这这就是当初那位“兔兔真可爱不如今晚吃兔兔”的仙云谷女修。

书涵玉忍着泪,客套恭维道,“道友您好,自从当初道友从众多英年才俊中被龙魂所选脱颖而出,我便十分敬仰道友……”

裴娇寻了片刻,递给她一角帕子:“找我帮什么忙,直说吧。”

书涵玉还在苦恼斟酌用词,呆愣愣地看了她一会。

她盯着面前的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裴姑娘,因大家都被困于千机谷内难以出去,本是想要在聚金阁内等待与长老们会合的……”

“可是今日因竹林中有异样,大家前去查看,现在还没回来!”

“我因睡过头了,加上实力不济,师姐便没叫我。”

看着哭得抽抽搭搭的书涵玉,裴娇总算知晓,为何今日聚金阁内如此安静了。

他们聚众去探查真相,她这个被排挤的人当然不会知晓。

“虽、虽说,有贵宗的魏公子和林小姐陪着,师姐确实不怎么容易出事,但、但是我就怕万一……”

裴娇抿唇。

此言差矣。

若说这个世上有比直接在千年老妖的老巢还危险的地方,那绝对就是这些未来的小传主角的身边啊!

这魏明扬和林倾水可是后世流传的话本中正义凛然的主角呢!

话本里的主角是谁?在话本小传里,往往什么凶险可怕的事情都会遇上,可是主角却能乘风破浪披荆斩棘,从困难中获得机缘。

但按照常理,如此凶险必然会有牺牲,那么就只能牺牲跟着主角的配角了。

裴娇难免有些同情,“你所说的师姐可是蓝璃?”

书涵玉点点头,就听裴娇叹了一口气,“罢了。”

“他们也是为众人的安危才去的,说到这,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地方,也有去探查的意向。”

书涵玉见此,瞬时破涕为笑,“多谢裴姑娘!师姐先前就和我说过,裴姑娘心地善良,实力不凡。”

“当初在溶洞内,若不是裴姑娘,许多道友都会折损于此,裴姑娘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裴娇:“……”

大可不必。

她拿上佩剑,看向顾景尧,“我欲和这位道友前去探查千机谷,你伤势尚未痊愈,不如留在聚金阁内?”

她本以为向来行踪诡异的他会接受这个提议,谁知他抬眸淡淡道,“我担心裴小姐的安危,不愿留在此处。”

裴娇当然不信他是担心她的安危。

不过他跟着去,在眼皮底下总是比较放心的。

.

聚金阁外便是不见尽头的静谧竹林,绿影婆娑,走进便寒意逼人。

千机谷内阵法颇多,每走一步便是无穷无尽的机关与陷阱。

有些机关会甚至会因人数的原因触发,故而裴娇他们三人都是隔着安全的距离前行。

这时裴娇身后忽的传来动静,她微微侧目,才发觉身后的顾景尧停下脚步,斜倚在竹林之中。

少年面色苍白,额角布满冷汗,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紧贴太阳穴。

走在前边的书涵玉远远问道,“裴姑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裴娇看着他手臂暴起的青筋和被汗水洇湿的中衣,便知晓这一路走来他定然是忍受许久。

她一度担忧可能是他身上的禁制发作,便对书涵玉道:“道友,这边出了点状况,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你若是担心你师姐,可以不必等我们,我随后就来。”

若是禁制发作,在他身边可是十分危险的,最好不要波及到旁人。

书涵玉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瞧见裴娇凝重的面色,便颔首道,“那我在前边等你们。”

裴娇走近了,没看见他身上浮现古怪的符文,总算舒了一口气。

不是禁制发作便好。

只是面对裴娇的靠近,他的气息却越发加重。

他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低.喘着气,眼尾猩红靡丽。

“我劝你不要靠近。”他开口时声音是惊人的低沉喑哑,目色幽深。

裴娇一头雾水,铜镜提醒道,“离血誓成立已然过了三月有余,他需要饮你的血,否则便会被血誓认为叛主绞杀。”

裴娇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还有血誓这回事。

说真的,若不是当时是你死我亡的情形所迫,她不也不愿用这种魔域的阴毒手段。

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靠近,但是你不饮我的血,便会死。”

她终究是狠不下心对自己动手,只是别过脸道:“你用刀划一道口子,解决完我们便继续上路。”

顾景尧死死地盯着那一截纤细的手腕,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垂涎生肉的狼。

看见他手中闪着寒光的扇骨利刃,她移开视线,将双眼紧紧闭上了,安慰自己一下便好。

她其实是最怕痛的。

每每练剑受了伤,都会痛得眉头紧蹙,倒吸凉气。

他盯着她,微微转动了腕骨,手腕上的金钏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她似乎有些紧张,便连眉头都是紧蹙的。

阳光透过竹林落下斑驳的影子,少女的侧颜干净,耳垂白皙饱满,并未有环痕。

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未被任何人涂抹留下痕迹。

裴娇等了许久。

想象中的剧痛并无降临,取而代之的,是左耳一点酥麻之意。

他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耳垂,这令裴娇别扭地睁开眼。

不知何时,他将右手上的金钏取了下来。

这金钏离手之后便化作一枚细小的圆环,尾部被他用灵力打磨得锋利小巧,倒像是一枚小巧的耳坠。

她不解问道,“你这是……”

问的话尚未说完,她的脸便被掰过去,他用那枚细小的金圈耳坠硬生生地穿破了她的耳垂。

他的手法极其利落干净,裴娇只觉耳垂一瞬间又痛又麻,左耳瞬时沉甸甸的。

金色的耳坠落在少女玉白的耳垂间,殷红的血顺着金色的耳坠滑落。

他伏在她颈间,苍白干涸的嘴唇接过那抹血滴。

冷清的竹林中,只有他越发加重的呼吸声。

伏在她身上的人温度滚烫,烧得她也跟着热起来。

裴娇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局促不安道,“你……你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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