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奴奔（1 / 2）

[[代善破口大骂，指着岳托口水乱溅。

“兵者，诡道也！难不成朱由检调动大军还要派人来通知你不成？难道秦良玉这些人都是傻子？行军突进非要让你岳托亲眼看见？还有，别提那些太原商人了！商贾自古卑贱，晋商亦是首鼠两端的贱种！之前说三千车盐已经发往关外，最后怎样？一车没到！说山西巡抚带三万大军来勤王了，谁看见耿如杞了？汉人都是狡诈恶徒，你看那些降兵，说反水就反水，汉人的话怎能轻信？”

被代善劈头一阵大骂，岳托当场哑火。

多尔衮听完，起身平静道：“我有一个疑问，明军若是要与我决战，孙承宗为何不直接把遵化拿下？难道朱由检突然大发慈悲，一边要围剿我们，一边又要给我们留条生路？”

代善稍稍收住了怒火，道，“我们不能知道这是不是明军设下的陷阱。如果孙承宗故意留下遵化，诱我前去救援，然后在途中以大军埋伏，伺机围歼，这也不是不可能。”

多尔衮哑火，从目前态势来看，的确可能。

索尼又站起来发问道：“敢问代善贝勒，如今南朝民变四起，朱由检弹压这些反军尚且不及，如何凑得出那么多人与大金决战？就凭那几万被大金打得缩在壳里不敢出城的辽军？还是凭京畿附近这些劫掠成性的乞儿兵？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河西务一战，十万人被阿济格三万人打得抱头鼠窜，这样的勤王之兵，何足道哉？根本就是一群待宰猪狗。”

你一言我一语，代善舌战全场不落下风。

“够了，我意已决。”

皇太极终于发话了，语调不高，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多尔衮，命你带五千精兵，立即进驻通州。”

“阿济格，你率本部取道河西务，焚毁张家湾一带的码头。”

“多铎，你去卢沟桥，详细侦查南面敌情，查清楚秦良玉的兵马在哪里。”

“尼堪。涿鹿、门头沟、怀来三个方向就交给你了，广布侦骑，昼伏夜出，严密监视张家口一带，河北方向，亦当严切关注。若有明军向北京开进，立即来报，不得有误。”

“遵令！”

诸将齐声领命，旋即大步踏出中军大营。

接着皇太极又对莽古尔泰说道：“莽古尔泰，朕命你带三千精兵，驻守于大安口外围，观察喜峰口各要塞动向。再带三百巴牙喇，昼夜巡逻于大安口至遵化一带，认真些。”

莽古尔泰有些不大情愿，这个活儿明显可以让别人去。皇太极要他去，无非是想支开他，不过还是起身应道：“是！”

事实上，皇太极不相信朱由检能集结这么多军队，跟他展开决战。但身为大汗，他又不能拿国运冒险，所以做出了一些布置。至于明帝国的首都，他出人意料的选择了放弃。德胜门、广渠门、永定门、西直门、安定门……大小几十场攻坚战，带来的伤亡很大，阿巴泰也没有打败第二次联盟起来的明朝勤王部队。再打下去很不保险，一旦大败一次，大金就会丧失战略主动权，况且秦良玉和戚继光残部的动向也不清楚。

而且，拂晓时时北京城楼上，无数明朝军民发出的那一声声震天怒吼，极大震撼了皇太极的内心。皇太极知道，汉人还没接纳满洲，所以才会誓死反抗，短时间内很难征服。

“梁先生，你之前讲的南北院政治，我还想再听一遍。”

皇太极喃喃一语，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人作揖。

这个人，年纪并不大，大概二十四五。一袭唐制大放空红衣，长发及腰，没有留辫子。相貌俊秀，眼神深邃，气度不凡。这是皇太极一年前得到的人才，现在官居沈阳宫上院学士，负责给皇太极讲诸子百家，教授汉学书法以及历代通史。

“大汗免礼。”

皇太极的空前礼遇，让这位梁君子很不习惯。虽然他已经劝阻了很多回，但皇太极每到提问的时候，都还是会按照汉家古制向他拱手行礼作揖。梁玄回礼，让皇太极坐下。

心中腹诽道，这一套组合拳，你们鞑子不是玩得很花么？后世把天下人都变成你家的奴才了……

沉吟了一下，梁玄道：“南北院分治，乃是契丹政体，北院治胡，南院理汉。胡汉同朝分权，互不干涉，以最大程度降低华夷矛盾。效果也非常好，赵宋北伐，以为北人举目望日不见长安思念王师久矣，其实早就变成了辽国的好子民，面对宋军北伐，不是箪食壶浆，而是振臂高呼，帮助辽军抗击王师，应征汉人不可计数。”

“后来女真人也采用耶律家的办法，野狐岭之战后，完颜家族走到了陌路，但后来亡国的时候，还有不少汉人高官起兵反抗，跟蒙古殊死搏斗的也不止女真人。”

“大汗要想灭了朱明一统天下，首要之急就是把自己当成中国皇帝。行汉政，置六部，开科举，设大学士，尊孔重礼，效仿索虏变法，推行王化。至少要做到孝文皇帝那个地步，汉人才不会激烈反抗大汗。还有，大金这个国号并不好。虽然大汗自视女真后裔，但大汗不要忘了，完颜家族在中原可是造了不少杀孽。此次进薄北京，汉人为何誓死反抗？不外乎恐惧靖康故事罢了。这国号，朱家能明，大汗就不能清么？”

“改国号为清？”皇太极有些迟疑。

“不错，中原讲究五德始终。”

历朝历代，都看重这个啊，想从国号德行上克制对方。

“关于这些内容，某拟定一个初步章程，详细具体规划一下各方面，日后呈上。”

看着皇太极那一副文盲的饥渴样，梁玄有些无奈。

“如此，就多谢先生了。”皇太极起身郑重拱手，旋即含笑画饼道：“他日建国大清称帝，定然拜先生为宰相。”

“大汗就不要给梁某画饼了……”

梁玄可谓是把皇太极拿捏得死死的，一句话说得皇太极冷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梁玄不在意，又道：“大汗，梁某只要你答应一件事，以后万万不要纵兵杀戮汉人。”

“那是老汗在的时候，我现在也很后悔，在改了……接下来，我准备离开北京，退回蓟州一带观察，先生觉得如何？”

“善！”

梁玄点头，沉声道：“祖大寿这厮首鼠两端，大汗日后务必杀了这个挫鸟。”

“哎……”

皇太极叹气，非常不解道：“先生为何专门仇恨这个人？还有范文程，你也跟他不和，真是令我好生难做。”

梁玄冷笑，老子何止跟他不和，恨不得弄死范文程这个狗汉奸！

下午，皇太极下令。全军收拾财货营地，明日卯时拔营，退回通州观察形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