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五十万（1 / 2）

[[讨伐李师道的诏书已然发出，君臣反目，父子成仇！

崇祯六年二月初一，孙承宗抵达汴梁，召集诸帅商讨军事，随后遣使招安高迎祥，虽然许诺授以总兵，但高迎祥还是没有回复，也许是在坐地起价，也可能是不信任朝廷，要一条走到黑。李师道在李自成的帮助下，却成功收服了田见秀和袁宗第。

在此之前，光是李师道就有兵五万，装备精良，粮饷充足。会同李自成各渠帅后，李自成有众三万，刘宗敏有一万五，高一功有一万三。新来的田见秀有一万四，袁宗第实力更强，麾下两万人马，半数以上是造反的官军。去年在岢岚，跟曹文诏交手不下十次。诸贼相加，众至十四万之巨。

反对大明的联盟在建立，诸渠众推实力最强的李师道为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不知道的是，起义军在嵩山脚下发生了惊天之变。

崇祯六年二月初九，孙承宗邀击闯军于伏羲山，高迎祥再次战败。二月初十深夜，衣衫褴褛仅有数百士兵保护的高迎祥，在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赶到了嵩山脚下的一处哨所。哨所闯军不敢怠慢，慌忙把高迎祥接到营中歇息，同时立即派人禀告张献忠、罗汝才、刘国能等人。

此时的张献忠已得知伏羲山之败，原本计划南下汝州转战鄂岳的他在高平陵被李师道的部将王武俊击败后，便放弃了流寇的想法，正在紧张地布置登封的防御，听到高迎祥回来的张献忠表现得又惊又喜，并亲自带领上千名手下前去迎接。

抵达嵩山脚下后，张献忠想进去拜见高迎祥，却被闯王亲信告知，闯王此时不想见他！

原来，高迎祥埋怨张献忠等人在明知道官军进薄的情况下，却不去救援他。

张献忠觉得很委屈。

他就早说了要带兵南下汝州探路，吸引官军火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分兵四向这个主意也是李自成出的，高迎祥当时也同意了。结果李自成这个畜牲却带着部队远走高飞，跑去洛阳找他那个贼大哥李师道了。现在大伙儿辛辛苦苦在前面探路，闯王自己被孙承宗打得大败，却还要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来。

张献忠很委屈，罗汝才也很生气。

事实上，高迎祥不是真的在责怪张献忠。只是他作为闯王，连战连败是极损威严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对后续统领各路盟军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他要找个替罪羊来背锅。无论是张献忠还是罗汝才，高迎祥都相信他们是有这个政治觉悟的，毕竟就是做个戏而已。

他的想法没错。

古今中外，领导人犯错，下属出来背锅，这是政治原理。这无关诚信正直，有关军心民意。高迎祥让张献忠背这个锅，这是对张献忠的高度信任。

但他忘了张献忠是个怎么样的人。

早在胤王时代，张献忠就曾经因为不服管教险些被王嘉胤斩首。

高迎祥对大伙儿确实恩重如山。

但张献忠认为，闯王缺乏革故鼎新的气度和能力，跟着他未必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或者直白点说，野心！向来自负的张献忠觉得，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如果自己是闯王，就绝对不会被洪承畴打成丧家之犬，而且现在官军早已经被击溃了，闯军在河南的大好形势也绝不会就这么毁于一旦。

看着高迎祥所在屋子的门口，仅有十几个满脸憔悴的亲卫把守，张献忠在冥冥中感觉，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

他叫来了义子张可望和刘文秀，问道：“闯王身负重伤，若王薨，则如何？”

张可望立即说道：“自是各路首领重新推帅。”

张献忠终于露出了狰狞：“既然如此，那我等现在就去送闯王一程吧！”

崇祯六年二月十二日子时三刻，张献忠的义子张可望率兵杀了高迎祥的数十侍卫，闯进了高迎祥屋里。沉睡中惊起的高迎祥很快被一群大汉按住，随后刘文秀用湿毛巾将他捂死。轰轰烈烈的一代闯王就此陨落，他或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一生。

随后，张献忠又派人杀了高迎祥的家眷，把现场收拾干净后，就假称闯王不治身亡，然后载着他的遗体，回师登封。

回到登封后，张献忠把闯王战死的消息告诉了罗汝才等人。

高层当中，刘国能有些怀疑，因为之前他没有听说闯王重伤，闯军只是战败了，而张献忠去后短短一天一夜，闯王就不治身亡了？满腹疑问的他并不敢公开怀疑张献忠，毕竟张献忠的声望权势远大于他，而且论兵马，张献忠有近四万嫡系，他才一万五六。但是，怀疑的种子萌芽后，他决定暗中搞个清楚。

由于官军进逼，为了稳定军心，农民军各领袖一致决定秘不发丧。但张献忠这厮急于上位，自然是要通知各路部队知晓这个事情的。

此时闯王帐下各大将，如刘国能、满天星、混天王、上天龙、一阵风、刘九思等人，都在嵩山脚下，张献忠又通知了荥阳附近的各路部队，如杨七郎、韩朝宰、王自用、刘廷举等人，将大伙儿全部都召集到登封，协商后续事宜。由于李自成他们已经投靠李师道，毫无意外的，新的领袖在王自用、张献忠、罗汝才、韩朝宰四人当中产生。

但到底选谁继任盟主继续领导农民起义，起义军并未达成一致。张献忠虽然因为勇武的缘故在一线士兵中的呼声很高，但很多渠帅并不喜欢他，谁也不喜欢一个好杀的人当领导。

而就在张献忠与各路首领斗法之际，刘国能悄悄借故外出，来到了摆放高迎祥遗体的地方，用钱买通了看守，得以进去瞻仰遗容。在屋里，刘国能在高迎祥的手臂脖子等部位看到了几处抓痕，并且通过细细观察闯王的口鼻异象，刘国能断定闯王绝非重伤而不治身亡，是被人捂死的！

凉意阵阵的刘国能立即退出了屋子，并且再次以重金贿赂看守，要他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他来过。看守当然不会说，要不然他也没好果子吃不是？刘国能若无其事地回到屋中，与各路盟军一起继续商讨下一步怎么走。此时的刘国能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他知道张献忠既然敢杀高迎祥，总有一天就也会弄死他。因为就威望而言，在各路盟军心中，他是仅次于李自成的存在。曹文诏、陈奇瑜、洪承畴、许鼎臣、李师道、卢象升，他都交手过，这些人没有一个能灭了他。而且，他跟张献忠向来不合，手上还有一万五老营。在李自成他们已经投奔李师道的情况下，张献忠就更有杀他的理由了，不然留着分权？

但事实上，张献忠根本没想动刘国能，至少现在不会动。

原因很简单，官军即将卷土重来，他在这个时候跟刘国能内讧岂不是找死？要是李师道那个畜牲得知起义军有变，定然星夜派兵来攻杀。以张献忠的精明，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因此，在嵩山大会上，张献忠主动提出，与刘国能交换防区，为起义军保驾护航，希望借此消除诸军的疑虑。

但是刘国能身处极大的震惊与恐惧之中，根本不相信张献忠。

嵩山大会开了一整夜，并且在张献忠的主持下，制定了较为完备的进一步行动方案。按照这个方案，农民军不再与官军硬刚，重新回到胤王时代的路线方阵—避开官军锋芒转战各地，使官军疲于奔命，争取更多的农民支持。至于河南，现在是待不住了，必须马上就走。

李师道已经跟圣人翻脸，强强对决，大伙儿还是早些闪人，免得遭了池鱼之殃。无论是李师道还是孙承宗，都不是大伙儿可以招惹的存在。等李师道跟朝廷分出胜负，到时候再看看要不要回来。

至于去哪里—湖广是个好地方！

只要不从李师道的老巢经过，惹得李师道那厮来攻，就凭其他官兵，休想阻挡盟军！

因此，为了不激怒李师道，各路领袖一致决定—绕道南阳。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是李师道突然跟朝廷翻脸，大伙儿此时只怕已经完犊子了。

再把李屠夫惹来，跑都没地方跑！

崇祯六年二月十三，闯军焚毁辎重，绕开南阳府出奔湖广。经过南阳边缘的时候，起义军还派人给李师道的军政府送去了数百车财货，起义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张献忠丝毫不心疼，况且，要是李师道打不过朝廷，被朝廷灭了，日后他卷土重来，杀进南阳了，自会百倍千倍的抢回来！

哼！

崇祯六年二月十五日，李师道率兵进抵河阴，迎战先头部队左良玉。

左良玉很不想来，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