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怎么还不走？（1 / 2）

[[第219章 怎么还不走？

崇祯六年十一月，得知小舅子唐王被捕，李师道便委托与其交好的武英殿大学士秦文君出面为其转圜。

恰逢秦文君因谋杀中极殿阁臣钱学升诸事与东林党领袖周延儒交恶，遭六科弹劾，急于引外藩为援。收到李师道的亲笔信后，便立即面见圣人。

“若处分唐王，恐李师道胡来。”

怀疑唐王有异心的朱由检哪里听得进去，坚持要把唐王囚禁到凤阳。

秦文君百般劝谏无果，遂纠集党羽向圣人施压，朝野谓秦文君、温体仁、薛国观之辈曰：“秦党！”

秦党恐吓圣人说：“若陛下欲国长寿无极，宜暂且绥靖李师道，以待将来。若坚持如故，贼必犯。”

陛下可不要忘了，李师道这厮现在就在天津！

如果不能把这厮打发走，一旦车驾还都，彼再来犯，朝廷为之奈何？这次皇帝仓皇出奔，朝廷已然威严扫地，再出奔两次，何以制天下？

或许是因为秦党诸臣描述的未来过于恐怖，圣人这次比较听话，让秦文君一党负责审理唐王案。

当然，对唐王网开一面是一回事，唐王违反祖制擅自起兵却是事实，不能不罚，否则何以诫诸藩？秦文君与温体仁诸党羽会议后，遂以听纳妄言之罪降朱聿键为南阳郡王，改封其弟朱聿鏼为唐王。至于起兵的过错，则推给了朱聿键的另一个弟弟朱聿锷，将其废为庶人。

崇祯六年十一月二十，圣人又在太原府下诏，追赠李师道岳父故甘肃兵备道巡抚山东等处军务王正贤资政大夫，谥曰节，九泉之下的老狗可慰矣。

收到诏书当夜，李师道去了王小姐房间，把这个消息告知了王小姐。

王思懿听罢，久久无语。

李师道从房间出来后，回到卧室。李怀宝已经送来了热水，李师道泡了一会儿澡，把脑海中千愁万绪全部都抛之脑后，然后躺倒在床，大睡了一觉。

次日，李师道下令，全军收拾营地辎重，准备回家。

帅命一出，士兵们欢声如雷，终于可以走啦！

当晚，李自成摆了散伙饭，宴请李师道和各位兄弟。李师道意兴阑珊，不过碍于情面还是出席了一会儿，跟弟兄们喝了几杯酒，就着咕嘟嘟的狗肉火锅，李自成喝得满脸通红，李师道夹起一块狗肉送到嘴里，语重心沉道：“老弟啊，此番回去，你怎么打算的？是跟我干，当坐寇，还是去找罗汝才他们重操旧业，当流贼？”

“我啊？”

李自成夹了一块牛百叶在沸腾的锅里涮了涮，然后蘸了蘸碟子里的酱，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顿时一股浓香直通口鼻，说不出的舒爽痛快。

“我这个人啊，喜欢认死理，犟驴子一个，也闲云野鹤惯了，讨厌条条框框的东西管着，也没有大哥这般纵横捭阖的智术，吃不了朱家的皇粮。”

“如果要招安，早在河东的时候我就投降洪承畴了，这次回去，我大概率还是会继续当流贼吧。张献忠那厮害死了闯王，先找到弄死他再说。至于更远的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活着。”

“如果哪天确实混不下去了，再回来找你。”

说到这，李自成美美的嘬了一口烧刀子，嘿嘿一笑，道：“大哥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李自成涮了一片羊肉，笑呵呵道：“当然是赌谁先打进北京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先灭了朱家，肇建新朝，就封大哥当梁王！如果大哥先入京，我失手了，到时候我就来讨个秦王当一当。”

“想得挺美。”

李师道白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神秘兮兮道：“我给你算过一命，你命中有三劫，想不想听？”

“大哥还会算命？”对于自家这位堂哥，李自成再了解不过，六年前在米脂县的时候只是一个庄稼汉子，每天晚上光着腚在地里干活，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纯纯文盲，更别说玄学了。

“草，我比你们有文化！”说到这个，李师道不禁面有得色，道：“之前圣人还让我去考进士呢，如果不是选择造反，现在我应该已经是大夫了。”

“得了吧你！”高夫麒一脸嘲讽，道：“就你李狗肚子里那点墨水，秀才能不能上都是两说，你要是都能考上进士科，我高某至少是个探花郎。”

“滚滚滚！”

李师道恼怒的看了高夫麒一眼，争辩道：“老子现在每天晚上都在让张云飞给我补课，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天天玩女人的荒废下头男？吃你的羊肉！”

“切！”

高夫麒哈哈一笑，贱兮兮道：“急啦？”

众人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李师道脸色通红，额头青筋绽开，强自嘴硬争辩，说着什么之乎者也的难懂的话。

“大哥，你说嘛，是哪三劫？我倒是好奇嘞！”李自成推了高夫麒一把，然后看向李师道，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命中三劫在三个地方，分别是商洛、一片石，九宫山。”

“九宫山，一片石......为什么在这三个地方？”李自成摸着下巴，搞不懂李师道的意思。

“我一个半吊子你问我？神仙告诉我的行了吧？”李师道也没多说，说那多也没用，李自成信，自会把这三个地点放在心上，就算只是一笑了之，将来到了这些地方，至少也会留个心眼。

“你要是不信邪，说不定他日我还会来救场，那时候可别怪我笑话你。”

“害！”

李自成拍了拍大腿，道：“这些神叨叨的东西，难说，就像世上到底有没有鬼这个问题，我也是半信半疑。大哥说的这些，我也一样，一半一半吧。”

你最好是牢牢记住了，李师道心下腹诽道。

“大哥，咱真的就这么回去了？”给李自成算命这事儿还没说完，李怀宝突然插话道：“小弟觉得还可以再等等，洪承畴、杨文岳、傅宗龙的部众还没解散，这三个家伙杀了咱们那，多儿郎，此仇焉能不报？不如在他们回师的必经之路上跟他们打上一场！”

没等李师道说话，吴少诚就斥责道：“糊涂！洪承畴三人皆手握重兵，我军止十万之众，且多新丁，老卒不过半，又军心厌战思归，如何为战？”

李怀宝闻言深吸了口气，道：“副帅所言甚是，某孟浪了。洪承畴那厮，部众骁锐，我等若挡其归路，说不定会死战。傅宗龙总督蓟辽，现在咱们也没机会找他报仇了，倒是杨文岳，他要回河北的嘛，而且他手下的人好欺负。”

李师道点了点头。

现在朝廷的五个总统当中，江南且不论，太远，中原由陈奇瑜坐镇，节制陕西、河南、湖广、山西、四川五省。

计有陕西巡抚练国事军一万八，驻商洛，湖广巡抚杨嗣昌军两万五，驻襄阳，河南巡抚陈必谦军三万九，驻房山，新任涢阳巡抚卢象升军两万一。

另有左良玉、肖令时、邓杞、杨世芳、高杰、刘国能、杨国柱、邵捷春、罗岱、倪宠、杨国柱、猛如虎诸武夫，加上三川军士，拥兵超过二十万。

三边总督洪承畴帐下，则有凤翔李卑、邠宁王际恩、延安白广恩、麟州贺人龙、泾原马科、灵武陆梦熊、甘肃杨嘉谟、代北丁魁楚、岢岚曹变蛟、太原曹文诏、大同虎大威、振武姜瓖诸军。

像山西巡抚许鼎臣之类的三边各地巡抚、兵备、参政、参议、巡盐等文官，也统一归洪承畴调遣，兵力大概十来万的样子。

东面河北总统杨文岳帐下就是以天雄军为代表的河北各新编募兵营军和山东各府道卫军了，总兵力八九万。

至于北面的蓟辽战区，兵力大概是最多的了，不算京南北昌平、密云、燕山各镇，光是蓟镇前沿的屯田兵就有十几万，宁远还有数万职业军人，加上从各省调到辽东的客军，傅宗龙手下根本不缺兵，不过战斗力参差不齐，屯田兵傅宗龙敢指望？不背刺就是万幸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在这几个总统之中，河北杨文岳的实力要差上一些。如果只是找他报仇，大伙儿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李师道不是很想动手。

大明账面上的实力，现在还是非常强的，拥兵百万可不是虚言。至少在跟朝廷讨饷的时候，大伙儿个个都是兵强马壮，实际战斗力怎么样就难说了。

就是再烂，堆起人数来，谁也顶不住啊。

李师道的打算还是暂且苟一苟，反正这回场子也找回来了，再羞辱圣人，圣人恼怒之下，难保不会失控。

毕竟比起底牌，现在无疑是朝廷要多一些。

另外，从给老狗追赠官职追议谥号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圣人现在是真的想收复京都，越快越好。至于李师道怎么样，他不管，先打发走，反正赶紧把北京拿回来再说，不然实在不像样。

李师道：“那我走？”

朱由检：“滚！”

滚就滚，直隶这伤心之地，也没什么好待的，唯一的难题，就是河南现在正在遭受自然灾害，甚是烦人。

今年，全国数省大旱，山西、山东、河南最惨，几乎是颗粒无收，民变四起，饥饿的河南百姓也走上了反抗大明暴政的道路，互相残杀，人吃人。

饥荒到了吃老鼠、尸体、观音土甚至同类相食的地步，瘟疫当然也就无法避免了。总之，各种天灾人祸，此番回去，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河南基本上是没粮了，只能从外面想办法。要么派官吏去邻省批量采买，要么派兵去邻省抢。买的话，河南几百万人，得买多少才够？而且李大帅哪有那多银子？

湖广户口稠密，而且一直也是大明的粮仓，但今年这个情况，加上圣人频繁用兵，有钱的几个省基本上都被榨干了，后面闯军又抢了一遍。现在估计也不富裕，可以先派些小股部队去看看，不过不能抱太大希望。

陕西，别提了！

与其相信陕西人民有钱，不如相信辽军能打败鞑子。

自圣人践祚以来，陕西人民一直在苦难中挣扎，无论是光着腚的泥腿子还是官绅地主们，这几年都是水深火热，三教九流没有一个阶层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