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相见(1 / 2)
直到卫兵消失不见,灵府转头看向旁边之人,却撞见卢延纵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微微一怔。
卢延纵意识到一时忘情,此刻也收了神,低声道了句:“跟我来。”
……
黑云压城,远方的敌兵犹如翻卷的黑色浪涛滚滚而来,城墙在投石机和弩炮等连反的打击下,墙垣破损倾颓。
镇守城关的战士们身上的铠甲闪耀着火光与鳞光,号角声响彻秋夜的长空,城内外,死尸遍野,血迹已经被寒夜凝成了暗紫色。
破损的旗帜半卷,漫天枯叶被风吹起,一个身披鳞甲、峻拔苍凉的身影立在残阳如血的城垣上,对着满目疮痍与杀戮,内心激烈痛苦的天人交战。
“将军,城内断粮断医已月余,纸和树叶都吃光了……”
“杀马,捉雀鼠,找一切可填腹之物,等待援军!”峻拔苍凉的身影沉声按道。
“……将军,城中马匹牲畜都吃完了,老鼠都绝迹了,援军还未到来,我们……”
属下还欲再报,却见将军从身后拉出一个人,副将认出那是一个女人,是将军的爱妾。
将军提起宝剑,初时,他提剑的动作极慢,仿佛剑有千钧,再后来,将军眼神变得清明决绝,宝剑倏尔抬起。
“将军……”
副将惶恐焦急地叫了一声。
他身后的三军也都在看着城墙上的这一幕,百战生死的战士战袍褴褛,眼神悲切而深挚地望着带着他们苦守汴州一年多的郑将军。
“诸位将士,我知道你们都已累极!饿极!我们浴血奋战数百场,死守汴州至今,仰赖将士用命,我与汴州城内百姓还在这里!”
“可你们知道,我也知道,若汴州一失,自此向南将无险可守,大门洞开,中原百姓将无法逃出铁骑之下。”
“当此国之乱时,请公等为国家戮力守城,一心无二。我郑诩恨不能自割肌肤,以啖将士,岂可惜此妇人!”
话毕,将军的剑已经刺穿妇人的身体,女人全程没有发出一声告饶,只在被剑穿过身体后,对着男人流下了一滴眼泪。
随即,她闭上了美丽的眼睛,身体软软地倒在男人的怀里。
寂静半晌,城垣上再次响起将军悲怆却坚定的声音:“伙头军何在,将此妇带下去,与众将士分食。”
……
崔元庭豁然从噩梦中醒来,翻身坐起,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
王府地牢终日不见阳光,无分昼夜,他在这里困了许久,腥臊腐浊之气的日日侵染逼侵,身上的旧伤新伤无数,最可怕的是盛王告诉他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摧折着他的心智和意志。
这一番内外交煎,就是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
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噩梦缠绕的时候是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自己能挺到何时。
抬起沉重的镣铐,崔元庭努力向下晃着木镣,许多次后,左边的手腕上终于露出了一道已然沾染了血渍与污浊的红绦。
看到此物,他憔悴疲敝的眼神微微颤动,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温柔怅然的微笑,另一只手的指尖极艰难又极缓地摩挲了一下,又一下……
他的动作,仿佛是在对某种信仰,又像某种逝去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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