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破敌(2 / 2)
“你先放下!”性命攸关,王哥声嘶力竭喊道,手上的刀也预备着用力。
魏璇一愣怔,眼睫轻颤,手上力微微一松。他那能举起千斤重的手臂,突然就有些握不住这轻飘飘的配剑。
“主公不可!”远远赶来的禁军和周楠一袭人见魏璇要缴械,连忙喊道。
从小到大,无论是尸海血山的战场上,还是敌人刀剑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魏璇从没想过放弃。
放下武器意味着危险,意味着束手就擒,他不是不明白。
只是他宁愿受伤、或者去做任何事,都不想拿周旖锦的性命做赌注。
他手心一松,剑缓缓脱手而出。
忽然,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诡异的寂静。
周旖锦的手上还带着一截麻绳,胳膊止不住地颤抖,而那把随身佩的小刀已经深深刺入王哥的后背。
见状,魏璇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去,转眼抹了王哥脖子,王哥倒在地上含着惨叫挣扎,鲜血四处喷溅。
赶来的禁军立刻七手八脚把周旖锦身上的绑绳解了,又俘虏了几个还未断气的打手。
余下之人见状,纷纷跪下求饶,禁军一并绑了,拿出封条准备封禁此赌场。
随着绳子松开,浑身血液回流,周旖锦惊魂未定,身子微晃,靠着一旁冰冷的墙壁大喘着气,勉强站稳了。
“微臣失职了,还请娘娘先回马车上包扎一下伤口。”魏璇沉声道。
他竭力遏制着心底嗜血的念头,等在最后,看着一行人缓缓走远,而自己落在后头,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唰”的一声,他手中的刀从王哥未凉的尸首旁滑过,一只断手咕噜噜滚到桌底下,切面整齐狠厉,鲜血撒了一路。
魏璇眼神还带着未褪的阴鸷,高大的墨色身影走出房门,手中的剑随意一撇,扔在地面。
早春的大地上积雪未融,阳光落下,散发着些许冰寒的雾气。
魏璇缓缓蹲下身,深邃的眼眸如幽黑的潭水,他神色阴郁,低下头,用手指将鞋面上染血的积雪一点一点擦去。
回宫的路上,他怕身上的血腥脏了周旖锦的眼,一直骑着马走在马车侧面。
眼前是一马平川的宽路,他望着远处云色忽明忽暗,心绪纷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拥挤的行军帐篷。
张家失势的那年,玥国正被敌军入侵,四面楚歌,他为宫廷相轧所害,不得不自请随军出征。
魏景曾以为他用兵如神,在边疆一战中大捷,却没想到这是无数次浴血奋战得来的经验。他早在无数次生死磨炼中,慢慢将自己锻造成出鞘即见血的凶器。
那时他从军的荐信被兄弟做了手脚,向来埋头于诗书的清高皇子被安排在最下等的军营中,平日里动辄被打骂,上战场打头阵做送命的先锋。
魏璇清楚的知道,在那个地方,如果不抗争,就只有死路一条。
每日天不亮他便起来练兵,晚上睡觉时,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每一处疼痛的创伤和因为过度练武而微微变形的关节。
他眼见着身边的同营兄弟一个个死去,战场上人命似乎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有的被乱箭穿身,有的埋骨马蹄,血溅四方。
这战争不知打了多久,最后只余他一个人在死神的泥沼中死死攀缘,心中被仇恨填满,最终练就了冷情冷性、漠视生死的性子。
刀剑染血时满身的戾气,竭力拼杀,似乎成了他生存的准则。
少顷,马车帘子被掀开,周旖锦靠在窗边,细弱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语气里满是称赞之情:“质子殿下好生威武,幸亏有你,否则本宫恐怕难以脱身。”
她向来知道魏璇少年成才,不是泛泛之流,只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他原来武功那样好,一招一式滴水不漏又刚猛激进,一袭黑衣翻飞,血溅四方,颇有大将之势。
她皮肤白皙,方才的激烈打斗中透出一抹粉润的颜色,仿佛树上刚成熟的水蜜桃,诱人采撷。
“娘娘临机应变,实在令微臣佩服不已。”魏璇勒马行在她身侧,思绪忽然被打断,他冰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哥、姐,你们都……”周楠忍不住,探出头来,“你们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今日吓得几乎要发疯,正在马车里懊悔不已,幸亏有魏璇在,力挽狂澜,否则情况难以想象。他看着周旖锦受伤包扎的脖颈,几乎快要哭出来。
都怪他这么不懂事,连累着姐姐险些落入虎口。
“姐姐,我真的知错了……”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周楠心中着实愧疚难忍,双眉紧皱,还是不慎落下泪来。
他一咬牙,似乎下定决心,说道:“等我回府,会自己向父亲禀明罪过,随他发落。我从前太傻,总是与大哥比较,不满于自己一事无成……姐姐,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听父亲、大哥的话,努力考取功名,不走歪门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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