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所谓输赢,不拘于一时(1 / 2)
[[第一百三十章 所谓输赢,不拘于一时
很快,曹酩的目光就转到了先前叔孙信所在的地方。
没人。
先前跟叔孙信对垒的杂家之人适时起身。
曹酩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熟悉的背影是叔孙信,随即眉尾微挑。
这是已经出来结果了?不对!要是单纯能辨出来结果,那他们应该也不会去外面。
也就是说结果没出来,需要用武力去决胜负。
还真是……
他无奈笑着,轻轻摇头。
百家这个传统啊……也不能说坏了,毕竟只有从文化思想这个基础上武德充沛了,整个社会也才会武德充沛,若是连文化思想都被阉割了,就像赵宋一般,整个社会也就不存在武德一说了。
虽然论及对外战争,赵宋的战胜率在历朝历代中首屈一指。
但武德不充沛就是武德不充沛,赵宋死在这个上面完全没有任何毛病(武德充沛与否不和战胜率挂钩,但是战胜率跟武德充沛与否挂钩)。
只不过呢……
眼下百家的这个传统,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在百家需要被推向整个社会层的时候,这个传统就纯粹是隐雷了。
国家层的执政方针大多本来就不能激进,历朝历代,但凡足够聪明的皇帝(一级权力机构)以及丞相(三公以及之后的一切二级权力机构等等也包括其中)都会选择稳中求进,除非是到了不得不激进的时候(商君变法,新旧资源分配方式冲突)。
但是,武德这个东西,过于充沛的话也会让整个社会层从上到下都过于激进。
世间所有事物从来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
当然,也不能没有。
‘中庸’所指也并非停下不动,而是稳中求进。
换一句话来说的话,就是在足够理智的情况下再求进取,虽然这个国家层的策略放大到底层之后,往往会让足够多的人有所失望,但仅仅只是底层百姓的失望总比让整个国家所有人都一脚踩进危险当中要来的好。
毕竟……别说失望了,朝廷就连信任度这个东西都可以轻松完成扭转,看看秦国时代,商君变法前后,朝廷在百姓当中失信又如何?只要他去着手重建信任度了,那有九成九以上的可能是能够重建成功的。
这一点跟个人与个人之间完全不同。
一个人在其他人面前失信了,那他或许一辈子也不再能够重建信任度。
可若是朝廷在个人或者某一部分面前失信了,只要朝廷能下定决心去重建,那这信任度的重建是很快的,时间最短的话,甚至都有可能不超过几个月,信任度就能完成重建。
这里面涉及到了人潜意识里对于‘重建成本’的认知。
几乎所有人,都在潜意识里认为朝廷重建百姓对于其信任度所需要花费的成本很大,甚至大到了足以影响朝廷运作的程度。
而个人重建信任度,所需要花费的成本又低廉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但……
事实真的如此吗?
立木取信一词谁都知道,首先获得一个吃螃蟹的人,所花费不过五十金,这五十金之后,法令推行一地,便已经没有了任何成本,朝廷反而是获得了百姓的反馈。
等之后法令要推往秦国各地的时候,商君仅仅只是抓了一个最典型的典型,而且被抓者,当时的秦公子驷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真正付出了代价的人是公子虔和公孙贾两人,一人劓刑,一人黥刑。
这两种刑法是大刑没错,但却是侮辱性质的大刑,除此外,二人不仅性命无忧,而且还因此获得了新的利益分配模式的资格。
而整个秦国也因此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信任度重建进度迅速飙升至百分之九十。
商君以及秦国朝廷付出的成本很大吗?
并不大。
反观个人呢?
行善多日,为恶一时,终不复善人之名。
个人想要重建信任度,要付出的是余生,包括钱财物质,也包括比以往更高的谨言慎行标准。
当然,如果放到某个道德标准极其低下的时代,朝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确实会更高,但对比于朝廷的体量来说,应该还是不值一提的。(信任度重建,属于法家术、势两派结合【慎到、申不害】的操作方式)
而且重建成功之后,朝廷也还能因此再度获益,甚至这个获益在对比之下基本上是远超之前所付出代价的。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代……
刘彻就算亲自动手毁掉了朝廷在百姓中的信任度,一旦想要重建,那基本上属于零成本。
事实上……很多后世常见的一切(如:内卷、舆论、pua等等……)都属于法家学说中的术或势抑或者术、势结合的操作。
而以商君为代表的‘法’系一派更多程度上指的是基础规则(显性、隐性)的创建。
《韩非子》一书帝王术(或者屠龙术)之名也是由此而生。
只可惜,除去某些真正的传承者,随着时间推移,后世能看懂《韩非子》并付诸实际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是彻底消失了,其帝王术之名,也渐渐只存在于人言之中,而并非实际操作之中了。
(‘法’家之名,出自于后,汉之前,此为‘刑名之学’,刘彻之后,术、势两派没落,仅余外儒内法【基础规则】。)
之所以先秦韩国能够强大一时,也正是因为申不害总结而出的‘术’派刑名之学。
而后韩国之所以没落……更多是因为单一的‘术’对于操作者的个人水准要求极高(其中很大原因就是没有基础性的东西),而韩国自申不害之后,再无能达到其水准者。
至于说韩非集大成者之名从何而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将刑名之学的法(基础规则)、术(中端技术操作)、势(高端群体效应操作)这三者结合了起来。
而《商君书》中所书‘驭民五术’,不过就是一些对于基础规则粗浅应用的举例罢了,更高端的应用操作还得看刑名的术、势两派。
偏偏不少别有用心之徒在以这些粗浅举例恶心别人,其所谓者……何也?
绝人之所知,可言愚民。
何人愚民?何人得利?一切不过为既得利益群体的追求罢了。
而后,曹酩就起身跟了出去。
其余各人,也本来就是打算看鲁儒跟儒家其余学派间的热闹,这一下主角都不在了,他们自然也想跟出去看看热闹,只不过曹酩未动,他们也不好乱动。
眼下曹酩都已经跟出去了……
自然,他们也都就不再客气,直接选择了跟上曹酩。
于是乎,一群人乌泱泱地都出了大堂。
叔孙信看到这情况,脸色一黑。
杂家之人倒是没啥太多反应。
没办法……毕竟杂家不要脸、不在乎这些不涉及具体利益的东西。
当然,百家众人并没有起哄拱火,这又不是街边闲汉打架,而是属于道争,都是读书人,性子就算再恶劣也不会在这么要紧的地方开玩笑。
否则,不说正在进行道争的双发,就是其人所属的百家,也不会轻饶于其。
叔孙信看了一眼众人,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放到面前杂家之人的身上。
另一杂家之人也是如此。
甚至都不用自报家门。
曹酩或许会不认识这些百家当中的青壮,但百家当中的他们,绝对互相知道互相的底细。
毕竟百家再大,在长安城里的人也有限,这些青壮的人数更有限。
而且在到隐园交流之前,这些同一年龄段的百家门人间‘交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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