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许万源与陈三明第二世初相见(1 / 2)
“公子,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修仙的好材料,要不要跟着我一同……”
陈三明砰地一声,将自己院前的木门关上。
“又是这个包子,为什么老是来找我……”
陈三明烦透了这每日都来自己家敲门的骗子,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毛病,非要让自己跟他一同修炼。
他抓了抓乱如草窝一般的发髻,今日是学堂休沐的日子,学生在家休息他便可以一日不伪装成谦逊夫子,做回一日他自己,发髻乱如鸡窝,眼窝青黑,双眼中满是对被生活捶打的疲惫。
“谁敲门?”此时正堂内传来母亲的问话,她总是闲不住,今日又在厅堂内纺布。
“……是来问路的。”陈三明随便扯了个谎,想跳过这个话题。
“你没请人进来吃口茶吗?”母亲的声音依旧洪亮,手下的布也颜色鲜亮,是清新的嫩黄。
“问完人家就走了,”陈三明用手糊了一把脸,勉强将脸上的颓色抹去,“娘,你做什么呢?”
陈三明的母亲苗翠翠指着织布机上的布:“我新织了一块布,过几日给你做一套新衣,再给我做一套新衣。”
“娘……这颜色太鲜亮了,不适合我。”
“这有什么,”苗翠翠看着这块布,怎么看怎么喜欢,“我就喜欢这颜色。”
“……那您自己穿,不用给我做,”陈三明走出大堂,“您忙,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您做些吃食。”
“那怎么行,总是给我自己做,你穿什么,”苗翠翠还是很坚持,她苦了这些日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也没有什么大志向,衣能穿暖,饭能吃饱,至于陈三明,那可是她的孩子,就算是当夫子,那也是全城最厉害的夫子,“你看着做吧,娘都爱吃。”
“好嘞……但是衣裳别给我做了,这颜色我穿不出去,”陈三明伸手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睡醒,“这就去。”
“去洗把脸,精神些,”苗翠翠看着陈三明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头也好好梳梳。”
“好好好……”陈三明敷衍地点点头,转身出了大堂,揉着满头的乱发进了厨房。
“先洗洗!”
母亲的话还在后面跟着,陈三明深吸一口气:“知道啦!”
只得认命地打了水先行洗漱。
待陈三明端了饭食重新回到大堂时,苗翠翠仍在织布机前忙活着。
“娘,吃饭了。”
“好。”苗翠翠从织布机上下来,笑呵呵的走至饭桌旁,献宝一般将一身蓝衣放在陈三明身旁,那衣裳针脚细密,想来穿上也是十分合身,“娘给你做的新衣,吃完了饭试一试。”
陈三明看着这身衣裳,便知方才他娘又在戏耍他,但收到新衣还是十分欣喜:“谢谢娘,娘手艺真好。”
苗翠翠见陈三明高兴,脸上露出些骄傲的笑来:“也不看看是谁的娘。”
“谁也没有我的娘好。”
“那是当然,谁也没有你的娘好。”
苗翠翠知道陈三明心思苦闷,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世道疾苦,月前战争又起,边境大乱,不知何时陈三明怕是也要上战场,出于私心,她到底是不想让陈三明上战场,最好能拜入仙门脱离凡间疾苦。
一顿饭在母子的互相吹捧中其乐融融的进行着,彼时,陈三明23岁,苗翠翠40,虽年岁还算年轻,但连年的操劳,也使得苗翠翠看着也比同龄人要老上不少。
饭毕,陈三明重新回到自己的卧房中,苗翠翠重新回到织布机前。
陈三明自辞官回家后,便总觉心中有一团无名火,想吐也吐不出,想发泄而出,却始终不得其法,直烧得五脏六腑仿佛化为焦炭,他手中拿起一本书,草草翻了两页,却是看也看不下去,只在椅子上是拧来拧去,最后将书往脸上一盖,索性睡了过去。
待睡醒时,太阳已是彻底落了山,无所事事的陈三明心中怒火难以排解,索性掏出琴来,坐在书房中,手指在琴上弹动起来。
一阵乐声随着指尖的拨动倾泻而出。
无人知我心中苦,无人解我心中意。
他越弹越是苦闷,越弹,越觉这世道如同一张蛛网,将他紧紧网入其中,越收越紧,难以挣脱,直至掐断他的呼吸。
罢了,他不过是一届布衣,大人物之间的博弈本就不该参与,自己不过是桌上的一只蚂蚁,有幸上了那张自以为能建言献策的长桌,最后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误入其中的蝼蚁,连盘菜甚至都算不上,只要伸出手,指尖轻动,他的抱负,他的生命便会在这一指之下飞灰湮灭,半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
他越弹越是生气,心说他娘的,与其躲在此地自怨自艾,还不如明日就去投军,好歹还能上阵杀敌,能杀一个是一个。
就在他心中烦闷到了极点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阵阵笛声。
“是谁……”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笛声曾在哪听过,那笛声和着他的琴声,好似能懂他心中苦闷。
陈三明听出这笛声中似乎有安抚之意,心中大惊,一把将琴推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出门外,但那笛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陈三明眯着眼看向屋檐,他明明听见那声音就是从屋顶上传来,但此时向上看去,房顶上却是空无一人。
“……见了鬼了……”
第二日傍晚,陈三明正在厨房做菜,此时门又像往常一般被敲响,陈三明啧了一声,根本不用开门便知门外是谁。
他不想去开门了,这骗子真是没完没了,便打算一直不开,就此晾着他,他自觉没趣兴许也就走了。
“谁啊,一直敲门……”
但陈三明不开,不代表苗翠翠不开,她听着门外的敲门声不停,便从织布机前起身,前去开门。
“……娘你别开!”
只是陈三明这一句到底是喊晚了,苗翠翠的手实在是太快,几乎是陈三明话音刚落,苗翠翠便一把拉开了门。
“仙长?”
苗翠翠再见许万源很是惊喜,仙长当年预测的当真没错,她的儿子当真成了状元,只是后来官运不算太顺,但那也是她没接着问不是。
“仙长是来接我儿上山的?”苗翠翠连忙将许万源迎进门,“三明,再多做两个菜!”
“……好。”陈三明在自己母亲面前是毫无话语权可言,只能在母亲叫自己全名之前,再煮上两个菜。
“不用不用,在下辟谷,就不用劳烦了。”许万源倒是没想在此吃个饭,“最近你们过得如何?”
“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得几分安宁,都是仙长您的福泽庇护,”苗翠翠一路将许万源引至大堂内,将他引至主座,自己在下手位坐下,“仙长,您这次要走时把我儿一同带走吧,如今兵荒马乱的,他过些日子怕是要被抓去参军,他那小身子板儿,我怕他撑不住。”
许万源挣扎了几番却硬是被苗翠翠按在主位上,他也不敢施力挣动,实在是挣脱不开便只能随她了。
苗翠翠担忧得并非毫无道理,陈三明本就清瘦,辞官回来的这些日子更是每日意志消沉,饭也吃不了几两,每日借酒消愁不修篇幅,这才短短两个月,已是身无几两肉,身形更加消瘦不堪。
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始终不敢劝,生怕一说又再度勾起他的伤心事,别是最后再寻了短见了。
许万源点了点头,却是没说话,他将视线移向门外,此时陈三明正好端着饭菜走进大堂,目光正好与许万源对上,一时之间,那眼神是接着对视也不是,是移开也不是,憋得陈三明是满脸通红。
这骗子在他开门时满嘴的胡说八道,到了他娘这儿却装得像那么回事,自己辩白也扭不过他娘,当真是可恶。
“来来来,尝尝我儿的手艺。”
苗翠翠只要一提到陈三明就十分的骄傲,哪怕陈三明不是状元,也不是教书的夫子,只是个农民,只是个厨子,苗翠翠都觉得她的孩子种出来的庄稼是最香甜的,做的饭是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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