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五章 以为将死说身世（2 / 2）

伊峥瞧着孙二娘那一面与梁丽一般珠圆玉润的侧脸，忽然问道：“有件事情困扰我很久，你可愿为我解惑？”

孙二娘激动道：“若解惑，可能活？”

“不一定！”

“你在消遣老娘吗？也罢，说说说，蝼蚁尚且贪生，老娘也能多活一阵是一阵，什么事？”

“做个杀人越货的强盗便罢，为何一定要卖人肉馒头？”

孙二娘扭动了一下被伊峥坐得有些发麻的丰腰：“说来你可能不信，头一屉人肉馒头，却是你那张青兄弟做出来了的。”

若无洞虚心眼照见，伊峥只怕真会不信，但洞虚心眼反馈给他的结论是：孙二娘没有说谎。

“怎会如此？我记得张青兄弟并非嗜杀之辈呀，此前书信往来时，他还曾与我说，虽管不住你这母夜叉的杀心，但也跟你有过约法三章，说好了有三等人不可坏他。

第一等是云游的僧道，他们本无受用过分，又是出家之人，若坏了颇损阴德。

为此一条，还从你的蒙汗药下，救出过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是原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的提辖，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后，在五台山上落发出家的花和尚鲁智深。

第二等是江湖上卖唱卖娼之人，他们都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赔了多少小心得来的财物。

若还结果他们，传扬出去，须叫艺人们把你们编成故事，到戏台上唱你们只是龌龊小人。

第三等则是各处犯罪流配之人，说是中间有许多好汉在里头，容易误伤了英雄。

能搬出这些道理来约束你，可见张青兄弟还有些慈悲心肠，怎么会……怎么会恶到去做人肉包子的地步呢？”

“武家大哥不是有能甄辨他人言辞真伪的法术吗？可辩得我有说谎？”

“不曾，只是难以置信。”

孙二娘不忿地挣扎了几下丰腴的身段：“我呸，合着你们爷们儿作恶就不敢相信，非推到我们女人身上才算道理？”

伊峥皱了皱眉：“你一直都这么偏激吗？半句话不合你的理解，你便要炸刺发作？”

孙二娘嘿嘿冷笑：“偏激？你若有一个一身本事足可上马杀敌建功，下马做官后，却对欺辱他娘子致死的权贵，只敢隐忍逃避的亲爹，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听闻这话，伊峥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怀或者同情孙二娘的身世，而是有些跳脱的想到：你亲爹是豹子头林冲吗？

还没等伊峥说点什么，孙二娘又继续森冷无比的陈说道：“你知道吗，当初我爹因为害怕，对我娘被欺辱致死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敢声张反抗。

可即便都这般缩头当王八了，那个权贵竟还不肯放过我爹，寻了个狗屁由头，就把我爹下了牢狱。

又差人来教我，若愿献身，便可放我爹一马，那时我才十二岁，咯咯咯……武家大哥你猜事后如何？

他非但没有放过我爹，反倒让押送我爹流配的公人，在半道上结果我爹。

我爹总算爷们了一次，杀了那两个押送他的公差，又潜回来把我取走。

从此在山野安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再做些剪径的买卖，倒也过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