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诞生(2 / 2)
乡下的稳婆,拿着铁钩夹子给堕着胎。
女人发出痛苦凄厉的喊叫,满头大汗躺在床上,手不断捏紧着床单,
身子不自觉要扭曲蜷缩,却又不敢动,只是身体不停颤抖着。
稳婆拿着光亮的铁钩,伸进女人身体里勾着胎儿,不慌不忙,只是累得不时用肩上衣服蹭一下额头上的汗。
旁边还站着乡下诊所刚分配来的医生,受过一些医疗教育的他,实在是不放心稳婆这样粗暴的给人堕胎。
“……这样没事儿,张婆婆……”
“没事儿,你就放心吧,大医生。别得不敢说,这堕胎的事儿老婆子熟悉着呢。”
“哪个月不堕个十个八个的。”
稳婆笑呵呵着抬起头,蹭了把额头的汗水过后,对着年轻医生说道。
“她要是再早些过来,我一包药给她下去,自己就流了,我再给做做收尾的工作就行。”
“现在可不行咧,那肚子里的孩子都大了,你趴上去听,说不准就还能听到娃娃的心跳声咧,这样,就只能老婆子亲自动手了。”
稳婆如数家珍地说着,手脚麻利地再用着铁钩夹子,坐着最后的清理。
“今天手糙了一点,娃都没完整出来……你像之前,大多我都是给完整弄出来的……不过也好。”
“有些月份大了,你完完整整给弄出来了,娃还哭呢……你说是该咋搞,那样对娃对爹娘的都不好……现在这样就不错。”
“真没事儿吗?张婆婆……”
年轻医生看着床上那满是血,有些担忧,又有些懊恼。
懊恼之前不该信了这两口子的话,将孩子的性别提前告诉这家人,说不准就没这样的事情。
不过,看这两口子这样,这孩子活下来,又真得能好吗?
年轻医生越想越懊恼,也就更加担忧。
“哎……你个医生,在这儿紧着问什么呢……要是你不放心,你自己个儿来……”
说着稳婆,就要将手里满是血的铁钩夹子扔下。
“别……张婆婆……张婆婆……你来吧,你来吧。”
医生慌忙再说道。
“……嘿,我就说,你们这些个年轻医生啊……这也怕那也怕的……”
见着年轻医生慌张的模样,稳婆有些得意地,一边摇头,一边拿起了铁钩。
“张婆婆……你先别和我说话了,你先做着这事儿吧……”
“行行行……这么个活计,还用老婆子怎么上心……就这点事儿,老婆子闭着眼睛都能给我弄了……”
稳婆嘴里还碎碎念叨着,给女人做着清理。
女人在过程中,就一直惨叫着。
男人心疼钱,不愿意给女人用麻药。
年轻医生懊恼之前自己的行为,想自己掏钱给女人用麻药。
但却被女人跟男人同时拒绝了。
男人大概是觉得年轻医生这行为害了他的面子,有些面红耳赤地对着年轻医生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女人也跟着男人摆手。
最后稳婆来了,也告诉医生,说用不着,她手脚麻利。
只能让年轻医生不停叹气。
“啊……”
女人惨叫声逐渐衰弱,
不知道是疼得神经麻木了,还是累得叫不出来了。
或者是因为稳婆的动作逐渐收尾了。
不过女人的身体却还在不自觉颤抖着,大概是没力气控制了,抖得别刚才厉害。
“别动……再动一会儿牵连到儿,那血就不是现在这样流了……”
稳婆骂了一声。
……
这房间的墙边,两只飞蛾静静落着。
就是这次徐枫和阿孟的化身。
徐枫朝着那堕胎的女人,给女人堕胎的稳婆,以及旁边守着的年轻医生各看了一眼,M..coM
然后就再转过了目光,看向了旁边。
还未降生就被迫夭折的婴儿魂魄,此刻已经飘荡在旁边,
周身缠绕着怨气,脸上还带着懵懂而挥之不去的恐惧。
大概是有些不甘心的,婴儿魂魄在围绕着他娘亲环绕了好几圈,
最后还是只能离开了。
不过,
相比于之前看到的枉死者景象。
这一幕景象中,还多出来一道只有徐枫和阿孟能看到的身影。
那是已经快孕育完成的情孽,
如此多,如此久的执念怨气积蓄,终于从这生死执念中孕育出了这样个情孽。
此刻的情孽,周身缠绕着浓烈的怨气和说不清执念,
他的身影还有些虚幻,身形在怨气执念的孕育中,还在不停地变换。
或是被土匪杀了的掌柜,或是在腹中就夭折的婴儿。
或是溺水的孩童,或是上吊的女人。
这情孽的身形不断变幻着,不见完全成型。
最后,
那这次枉死夭折的婴儿魂魄离开过后。
情孽的身形变幻终于是止住了。
他最后,身形是化作了一个婴儿的模样。
有些像这次夭折的婴儿,也有些像此前数百年夭折的婴儿,
这个和生死有关的情孽,就选择了个这样个生死相关的模样化身而出。
身影成形过后,情孽身形还有略有些虚弱,三魂七魄皆无,就像是满是执念怨气的倒影。
情孽就浮在那女人的床边,两只无神的眼睛就一直直视着那女人。
徐枫看了眼那成形的情孽。
准确说,
这也只是情孽的化身。
情孽本身所在,就是那些数百年积蓄下来的执念和怨气。
此刻情孽成形,也不仅仅是因为此刻身前这夭折的胎儿,
可能同时还有着其他无数类似的事情发生,完成那怨气和执念的积蓄。
在情孽化身身上多停顿了下目光。
然后再看了眼那床上躺着的女人和旁边的稳婆,年轻医生。
至于那女人的丈夫,并没有出现在这儿附近。
“行了……后面好好休养就行了……对了,这个你要不要……”
“……不……不要了……”
稳婆擦了把汗水,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然后托起了旁边还缀着些烂肉的胎盘,询问女人。
女人虚脱了似的,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脸色惨白,还打着哆嗦,瘫在床上,
听着稳婆的话,睁开些眼睛,望了眼,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东西,眼里再流露出些恐惧,颤抖着更厉害,慌忙着摇头。
“那行,那老婆子就收走了……这可是好东西咧……”
稳婆看着女人模样,笑呵呵着说着,伸手拉了过个塑料袋子,将胎盘给装了进去,
“那这些烂肉也不要了吧……不要我就也一并带走了……”
“不要……不要了……”
“诶,你们这些当娘亲的哦……最后还是得我去把这可怜造孽的娃娃埋了……”
稳婆拿起个塑料袋子,再收拾了,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那女人闭上了眼睛,不答话了。
临着出门前,
稳婆望了望旁边终于松了口气的年轻医生,伸手将他拉了过去,
“……听着你说你先前还想要给这人用麻药……”
“对……”
“可不能用,你个傻娃娃……像这样的人,你就是得让她知道疼了,她才能知道教训。”
“……可是她知道了教训了,她丈夫……”
年轻医生转过头望了眼诊所门外,女人丈夫说是有镇上的活要着急去干,来都没来。
“……嘿,你个傻娃娃……还有啊,你这会儿给她用了,下回小心再赖上你,我给你讲……”
“……”
年轻医生没再说话,稳婆笑着摇头,提着东西走了。
……
徐枫和阿孟化身的飞蛾,看着这一幕,再看了眼那已经成形的情孽,
再离开了这儿。
又是处历史映射的景象,只是这次,情孽彻底降生了。
“……奶奶。你把那个皮球给我一下……”
一个农家院子里。
前几年才翻新过的房屋,看起来有些崭新整洁。
一个老太太坐在屋檐边,剥着苞米,笑呵呵着看着院子里玩闹着的孙女,和骑着摩托,刚从外边回来的儿子。
“好嘞……给……”
老太太面容和蔼,笑呵呵着伸过手,将旁边院子里的皮球捡起来,朝着孙女一抛,扔了过去。
“妈,你别这么惯着她……”
“要捡皮球自己捡知道吗……不要麻烦奶奶。”
“我知道了……”
“诶,你别说孩子。”
“妈,你这老是惯着她也不行啊……妈,晚上家里吃什么啊?”
“晚上你兄弟回来,准备做点菜,到时候一起吃……”
“那感情好……”
很温馨的一幕,不过,院子旁边还多了道身影,一直在老太太身侧,直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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