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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病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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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暮鼓, 护国寺的大钟敲响之时,容见如雷贯耳,从梦中惊醒, 还有些慌乱,以为睡过了头。

昨日回来后,容见与竹泉过了一遍祭祀流程,包括如何供奉祭品, 见礼, 跪拜,桩桩件件,都不能出差错。否则太后一定会惦记在心里, 甚至之后很长时间,若是有了什么小毛病,都要记在容见头上。

容见只睡了一个多时辰。

卯时过半, 天色未亮,容见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寺中并无脂粉, 容见的脸生的好看,不加装点便显得过于锋利, 幸好还有长发可做遮掩,且一般人也不会突然对长公主的性别起疑。

天光微熹,日出之时, 正宜祭祀祈福,驱赶邪祟, 保持一方清静。

因是太后懿旨, 护国寺上下都不敢怠慢, 主持、监院、维那, 还有几个堂主, 皆于一旁诵《般若波若密心经》。

容见穿着明黄色海青,接过庙祝亲自奉上的香火。

这么三拜九叩,等待太阳出山,照拂大地,才算是结束。

幸好今天有太阳,否则竹泉说得用别的祭祀礼节,更为麻烦。容见颇为不恭敬地想着。

待祭祀结束,容见也不好再做停留,准备回宫。

左右侍卫前去整理仪驾,灵颂去收拾东西,陈嬷嬷打了一瓶净水,说是护国寺的晨露,太后特意要回去服用。

容见又困又倦,下一秒就能晕过去,靠着殿内高大的圆柱打盹。

竹泉却很精神,他在一旁站着,突然敲了一下柱子,容见陡然惊醒,朝他看了过去。

竹泉有话要说。

他慢条斯理道:“殿下信不信神佛倒无妨,但先师所言不虚,请务必遵守。”

什么?

容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先师——竹泉的师父,当年那个让夭折婴儿起死回生的老和尚,他曾说在二十岁之前,容见必须维持女孩子的身份。

怎么说呢,要是以发展的视角来看,老和尚简直就像是未卜先知,否则太子容见应该在就和先帝容士淮、先公主容见一起去了。

容见能活下来完全是因这句警言。

竹泉神色认真,又叮嘱了一遍:“二十岁之前,殿下万不可违背。”

容见也郑重答应了下来。他知道轻重,也不可能突然发疯,在朝臣面前验明真身。毕竟他只希望能活下去,逃离皇宫,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

《恶种》的男主是明野,容见也没有那样远大的愿望。

祭祀之事进行得很顺利,陪行的几人也都放下心头包袱,准备启程回京。陈嬷嬷也有许多溢美之词讲给太后。实际上作为陪伴太后五十余年之人,她了解太后,远比太后了解她要多得多。因为太后不会在一个仆从身上费心,而她所有的一切都依靠太后。

容见懒得再换衣服,昨日的白裙子也脏了,索性就这么穿着海青回去,也好让太后看看他的“孝心”。

扶着灵颂上车时,章三川立在一旁,佯装抱怨道:“昨日黄昏,臣本想殿下诵经一日,也该早些时候回去休息,本想恭迎殿下回宫,正欲与慈宁殿的嬷嬷姑姑相争之时,没料到叫乌鸦搅了事。才等了今日,叫殿下这般受累。”

章三川是故意说的。

实际上若是为主子做了什么,即使没做成,也该表现出来,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容见真的很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应付旁人。

但还是要应付。

容见低着头,看了章三川一眼,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同知是与旁人不同的。”

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锦衣卫消息灵通,又是内侍,可在宫中行走,自己要真想跑路,锦衣卫的帮忙似乎必不可少。

可怎么才能做到呢?

直到下了车,被众人迎着回到长乐殿,容见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周姑姑看到容见穿着一身海青,又忙问是怎么了。

灵颂很聪明,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含糊地将昨日的事遮掩过去。

容见坐在椅子上,本来是想歇一会儿的,头却越来越沉,连那些话都不太能听得清了。他想要应,开口都觉得困难,就那么伏在桌上睡着了。

周姑姑本来还在听灵颂说话,见容见那边没动静,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灵颂皱起眉:“殿下怕是累着了。”

周姑姑觉得容见的脸似乎红得过分,明明没涂脂粉,便伸手碰了碰。

好烫!

容见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着急地念叨着“病了”,心里也有所感应。

如果是之前,他打工一整天,再陪舍友过生日通宵唱K,最后赶第二天的满课,也就晚上补个觉就好了。

然而现在的自己就是这么脆弱,容见却没有半点自觉。

只是稍晚了一个晚上,算是半通宵,中间也不是没睡,第二天精神一松就又病了。

彻底昏过去之前,容见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

*

杀孟不拓,对明野而言不算太难,可万来商会死了个掌柜,却是件大事。

回去后,明野还需安排今后的诸多事宜。

孟不拓是存在于万来商会的一个虚影,他过于胆怯,从不露脸,靠掌控手下之人,如提线木偶一般控制偌大的商会。

明野没打算让这个虚影走到明面上,他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不是孟不拓教的,孟不拓不可能把保命的手段教授给任何人。是前世杀了对方后,明野从那些遗留的细枝末节中学会的。

掌柜存在就可以,就像那枚价值万金,由上百位师傅雕刻出暗纹的印章。

所以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对暗卫的处置。

明野忙了整天整夜,其间并未饮茶提神,也看不出困倦的模样,周照清好歹还偷闲睡了一两个时辰。

周照清的一条命全靠参茶吊着,做事却还很利索,这是他的大好机会。他和明野不同,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子,但吃喝不愁,日后也能有几个铺子,却还是上了万来商会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大船。

他没有错失之前人生中任何一个重要机会。

此时打着呵欠问:“公子不去歇着吗?这里有我也够了。”

明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笔墨。他准备在入夜前回宫,还有点别的事要做。但昨日才被容见的帕子擦过手,不太想亲自动手。

便随意吩咐道:“青云坊里有个叫楚四的。”

昨日在青云坊发生的事很容易查,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听着,萧樘当众被打了,那人却没受任何惩罚。这样的事,又人多口杂,是不可能瞒下来的。

起因是楚四的一句话。

周照清明白明野的意思,却不知道缘由,他是个追根究底的性格,除非明野表现出他不能知道的意思:“他是个什么身份,什么地方的人,在青云坊里当一个小二,是靠在那些贵人里探听消息吗?要不要再往下查……”

明野一言不发。

周照清猜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是别人,突然要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的第一想法肯定是报仇。可眼前这个人是明野,他就误入歧途了。

忽然之间,周照清福至心灵,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他得罪你了?”

明野竟回道:“嗯,得罪了。”

明野不会无故杀人,他并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乐趣。而昨日那个店小二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如果容见真的手无寸铁,甚至连他真正的性别都无关紧要,只要落在萧樘手中,就会让容见落得比死更难以形容的境地。

一句因恶念而起的话。楚四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后果,在青云坊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萧樘的性格。萧樘养在外头的人有了身孕,他直接一碗药下去,将外室也毒死了,只因为不想耽误以后的婚事。可看美人跌落枝头,与污泥碾在一起,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虽然现在的结果是什么都未发生,容见即使知道,大概也会放过那个人,但明野没有容见那样的善良。

他不能容忍。

青云坊、店小二、明野、得罪了不久,周照清不愧是连明野都要称上一句的聪明人,几乎立刻就想起昨晚发生的那桩事。

周照清脱口而出:“昨晚一起逃的人是你啊!”

萧家五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顿打,那女子又同一个人逃了出去,这样的乐子,周照清当然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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