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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兵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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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城内,大头兵们很忙。

他们成群结队,四处鼓噪:“王瑶欲当节度使,许一人十缗钱。”

“哈哈,王珂才赏四缗,何必为他卖命?”

“王瓒、王璘何在?散了家财,多加两缗,我等保你当节度使。”

“还得许我等大掠三日方可。”

“哈哈,大掠十日,不赏钱亦可。”

河中城内家家户户紧闭门窗。

现在城内还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只零星有人劫掠。但若放任不管下去,谁敢说自己不会被抢?

有信使在大街上策马,许是平时嚣张惯了,呵斥了挡路的军士两句,直接就被拉下马来。

“噗!”一刀斩下,信使头颅滚落在地。

“走,开城门,迎王瑶入城。”

“王瑶说的话可还作数?”

“他敢不作数?”

“走!同去同去!”

几人振臂一呼,很快有数十人跟了上来。

他们一路上大声呼喝,待到东城门时,已是黑压压一片数百人。

守卒不知所措,刚想呵斥,结果就被数把长枪捅在身上。

而在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在趁机鼓噪。

“陶建钊那老狗,在汾水吃了败仗,折了许多兄弟,居然还敢管我们。”

“听闻他有万贯家财,不如我等自取。”

“杀了陶建钊!”

“杀了这老狗!”

大群士卒聚集起来,涌到了都虞候司门前。守卫直接倒戈加入,领着他们冲了进去。

“陶建钊贪墨赏赐,戕害袍泽,砍了这厮!”

“杀陶建钊!”

“杀老狗!”

乱军情绪癫狂,见人就杀。

正在军府议事的陶建钊听到鼓噪声时就觉得不妙,匆忙出了衙厅,就要遁走。

“杀了这老狗!”

爬墙爬到一半的陶建钊被拉了下来,瞬间被数十把兵器招呼,很快就没了声息。

杀了大将的军士们愈发狂乱,开始四处劫掠。

法直官崔庆躲在桌子底下,直接被揪了出来,砍成数段。

幕府推官薛颂因为经常处罚干犯军纪的士兵,被堵在衙厅内,身中数十箭而亡。

粮料使王延被乱兵抓住,因为平日名声还不错得免,但随从数人被戮。

将都虞候司屠戮一空之后,乱兵们抱来薪柴,将这座气度森严的军衙点了起来。

城外大营内,邵树德正与封彦卿对坐饮茶。

“大帅可知玄宗朝曾置中都?”封彦卿问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开元八年议置,九年正月诏升蒲州为河中府,营建中都,半年后废。”

“然也。”封彦卿对邵树德喜爱读书的习惯很赞赏,又道:“蒲州之时,虽为上州,然仅有官员18人,胥吏214人,既升府,当有官员28人,胥吏328人,官吏一时不足。其时外有突厥变乱,干戈岁增,征发不宁,内有水旱不节,江淮赤地,饥馁者众,加之营建中都耗费巨大,遂罢。大帅可知玄宗为何要置中都?”

“尧舜所都,表里山河,扼秦晋之喉,抚幽并之背。”

“哈哈,大帅不愧是武夫。”封彦卿笑了笑,道:“然老夫要从钱粮之事上来说。”

邵树德给封彦卿添了添茶。

“大帅,城内浓烟滚滚,恐有变乱。”亲兵十将郑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报道。

“什么?”邵树德还没说话,封彦卿却眼睛一亮,将目光转向邵树德。

“大帅,此乃良机。”封彦卿说道:“不仅仅是夺占河中城。”

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但邵树德秒懂。

河中甚至天下所有藩镇的问题,往往不在于节度使,而在于兵。

也许节度使不想造反,大将也不想造反,但大头兵们稍不如意就要造反——赌钱赌输了都能造反,你还能指望什么?

艰难以来诸多军乱,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典型的就是魏博衙兵以及徐州银刀都,正所谓铁打的衙兵、流水的节度使是也。

梁晋争霸时,魏博镇简直是墙头草,换几个节度使都没用。节度使不想造反?我们裹挟你造反,就是这么吊。李存勖亲自兼任节度使都镇不住,他因魏博而得天下,也因魏博而失去了天下——“晋王遂以银枪效节军取梁,而亦以银枪效节军取祸。”

处理了兵,谁当节度使都无所谓。不处理兵,李存勖当魏博节度使有用吗?朱全忠当河中节度使有用吗?

“击鼓聚兵!”邵树德下令道。

亲兵们取来铠甲,替他穿上。

鼓声响彻整座大营。

铁林军训练有素,很快集结了起来。门警放下壕桥,骑军先出,然后是步军,至旷野上列阵。

邵树德骑在战马上,仔细观察着河东县的城墙,却见上面还有军士戍守,但早就稀稀拉拉了。

“叔父!”王瑶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面有喜色。

河东县就是熟透的果子,那么多人暗通款曲,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另外,天使马上就要到了。

只要天使正式授予自己旌节,那就更稳妥了,从此可以蒲帅自称。

“喊话,让守军开城门,不然就攻城。他们现在这副德行,几人有心思守城?”

“遵命。”

亲兵刚要上前,却见河东县东城门突然缓缓打开,大群士卒涌了出来。

“王使君可说话算话?”

“一人十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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