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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端午之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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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已经削发留了辫子,此时穿着满人汉制的长衫,枯槁一般的跪在宫门前。

关外的天气不比关内,虽然已经是五月初四,马上就端午了,但天气却依然有点阴冷,跪在地面上,不止膝盖就连后背也都是凉飕飕,就好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嘲笑着他,戳他的脊梁骨:洪承畴啊,不臣的贼子!向建虏屈膝投降,你有何脸目去见亲朋故旧和列祖列宗?

洪承畴眼皮子急剧的颤抖,随即又疲惫的闭上眼睛,他并非没有是非之心和羞耻之念,也不是没想过死节,但终究是迈不过最后的那一道坎。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

又侥幸的想:李陵当年不得已降了匈奴,汉武帝震怒,夷李陵三族,李氏宗族,以李陵不死为辱。但太史公对李陵却多有惋惜,史书也多有同情,我洪承畴在松山坚守三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不屈力竭被俘,和李陵当年的遭遇何其相似?历史也应该会给我一个李陵般的评价呢?

我洪承畴身降心不降,此生绝不会为建虏出任何一策,有违誓言便天打五雷轰!

洪承畴想尽各种办法为自己的“变节”而辩解,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投降的必要性。

跪在他身后的祖大寿,何尝不也是这样的想法?

每一个变节者都会为自己想出各种理由和借口,但其实最大的关键还是卡在死生之念。一念生,一念死,真正能一脚踏过去的没有几个人。

受降仪式隆重而盛大,皇太极不但在蒙古人和朝鲜人的面前宣扬了一把清国的威风,折辱了明朝的面子,同时也更加稳固了自己在满人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从“大汗”改为皇帝,原本的八旗议政,改成他一人独断,虽然王公贝勒和几个弟弟表面上恭恭敬敬,但皇太极知道他们心里并不服气,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即使大清国运昌盛,即使有松锦这样的大捷,也不能令他们完全老实。

但皇太极不担心他们敢闹出什么乱子,只要他身体康健,镶黄旗正黄旗在手,多尔衮三兄弟就不敢妄动。

他担心的是身后。

除了不能说的隐忧,在满朝喜悦,看着最强劲的两个对手,洪承畴和祖大寿变成阶下囚,又旋即变成满人奴才的热烈气氛之中,皇太极却目视南方,眼中闪过一丝淡淡地担忧。明国最新的情报他刚刚看过,明国京畿刚降下了一场及时雨,明国太子在北京城外搞了一场大阅兵,不但队列齐整,而且好像还练出了一支精锐。

皇太极并不担心明国精锐会有多厉害,不要说三月,就算再练三年,明国京营精锐也不会是八旗兵的对手。皇太极真正担心的是,这可能是明国振衰起敝的一个迹象,虽然清国屡战屡胜,但皇太极心中清楚的很,相比于清国,明国其实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只不过这庞然大物生了重病,且起了内讧,清国才有上下其手、予取予求的机会,一旦庞然大物警醒了,恢复了健康,清国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如果只是一个朝臣,或者是一方督抚搞了一次阅兵,练出了一支强军,皇太极一点都不会在意,精锐如关宁军如何?还不是被大清压着打。卢象升的天雄军也号称强军,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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