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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 驸马爷的怒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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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银代米,换取盐引,对山西陕西商人是不利的,但对徽商却是大大有利,论风餐露宿、到边关受苦,他们绝对比不上山西陕西的两地商人,但如果用银子购买,低买高卖,坐地起价,却是他们的强项,因此,明中期以后,迅速窜起的盐商中,大部分都是徽商,他们守在自己的家门口,也就是两淮,结交官员和勋贵,广结善缘,只用极短的时间,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百年多之前,首辅严嵩对嘉靖帝谈论天下富豪时,说财产超过50万两的巨富,全国不会超过十几个,且多为山右(山西)人。虽然说严嵩是奸相爷,但就判断来说,他当时还算是准确的,但到了今天,五十万两已经算不得巨富了,不说其他,起码在两淮盐商中,财产超过50万的比比皆是,只有超过两百万两的才可以称得上巨富。

清初,有人做过统计,每年在两淮盐业中流通的银子超过三千万两,可以计算的利润则将近一千万两。

如此情况下,两淮盐商焉能不富?

最重要的是,盐商基本是世袭,其他行业的商人,很难插进手。

当然了,利润不是盐商全拿,勋贵,官员,都是要分一杯羹的,即便如此,他们每年的利润,也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巨富的盐商,并没有忧国忧民,他们最追求的,还是个人的享受,从扬州瘦马、秦淮名妓、到修建园林,两淮盐商都领一时之风潮,同时的,为了提高个人地位和获取商业利益,两淮盐商毫不吝啬的官僚权贵和文人雅士身上大把大把的花钱,刚才驸马都尉所说,两百两银子够不够一顿花酒,一次妓院,完全是实情,对他们这些巨富来说,给一个歌姬赎身,都还得一两万银子呢。

扬州盐商什么钱都可以花,但唯独给皇帝纳税这种事,他们是不愿意的---在文人雅士或是官僚权贵身上花钱,总是会有回报的,不赚银子,也可以赚名声。但是把银子交给皇帝,不但没有回报,说不定还会暴露了家产,被宫里的那些太监给盯上,最后家破人亡。

这一次也是一样。

盐商们遵循财不外漏的宗旨,极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捐款。

现在见到驸马爷勃然大怒,好像是知道了他们的家底,他们一个个却也不由得是胆战心惊。

大堂两边的丁魁楚和张元辅也是勃然色变---驸马都尉明着是训斥盐商,实则是他在训斥他们。

“两百两,你们真能拿得出!”

巩永固负手在台阶上,气的来回踱步,缓缓语气,又说道:“你们都饿了一天了,没进午饭,你们应当也看到了,我一直都在堂中,午饭也是没有进。为什么?我就是要让大家和我一起体验一下,出征将士,没有粮草,挨饥受饿的滋味!”

“如果是你们,饿成这样,还能杀贼吗?而如果没有人杀贼,不但湖广,就是这扬州城,也很快就会被献贼占领!到时你们还能锦衣玉食,花天酒地吗?你们攒下的那些银子,还能是你们的吗?你们的妻妾儿女,还能站在你们面前吗?为什么不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拿出一点银子,给朝廷分忧,也给自己解难呢?非要大祸临头,流贼杀进城中,毁了你们家,烧了扬州城,你们才心甘情愿吗?”

众盐商雅雀无声,脸色灰黄不定。

丁魁楚和张元辅却已经是脸色惨白。

“当然了,你们中间一定有人会想,我们应交的盐税早已经交了,朝廷的募捐,我们出一两银子也是人情,怎么能强迫呢?”

说到此,巩永固站住脚步,目光冷冷的望着台阶下的盐商,一字一句:“这就是第二件大事了。你们这些扬州盐商,真的遵纪守法,向朝廷如实纳税了吗?”

听到此,盐商们表面上虽然还是肃静,但很多人的心中,却已经是敲起了暗鼓。

作为商人,不可能不偷税,即便是一本万利的盐业,也是要想办法少交盐税的,不然他们又何必巴结官员,向官员行贿?

大堂上,丁魁楚和张元辅目光对视,都感觉情况不妙,但却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驸马都尉会怎么出牌呢,现在他们只能等,就像是即将被审判的囚犯一样,恐惧而忐忑。

就在众人等待巩永固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巩永固却不说了,而是转身回到正堂坐下,督饷御史马嘉植却站了起来,拉着他的马脸,走到台阶前,弯腰捡起被驸马爷丢在地上的名册,拍拍上面的灰,冷冷说道:“下面由本官接着来说,就从这两百两说起吧。”目光看向台下的盐商:“谁叫林锡耀啊?”

盐商最后排之中,有人猛的一颤,但不得不硬着头皮,顺着诸位盐商为他闪开的甬道,来到最前,躬身行礼:“草民林锡耀见过钦差大人。”

一个保养得体、白白胖胖地中年商人,目光却闪烁而狡诈。

“两百两,看来你是一个小盐商了?”马嘉植问。

“是,草民只是小本生意。”

“小本?那你一年行多少盐引?”

“草民一年……大约行一千张盐引。”

“纳税几何?”

“六百两。”

“一年六百两的盐税,这一次捐了两百两,等于是多交了三分之一的盐税,这么说起来,你倒算是一个义商了?”马嘉植冷冷。

听出了钦差语气里的不善,林锡耀急忙道:“不敢不敢,草民只是力所能及,为朝廷分忧。”

马嘉植马脸一沉:“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如果不是有人密报,本钦差还真有可能被你骗了呢!林锡耀,有人举报你偷逃盐税,行贿官员,你可承认?”

林锡耀吓了一跳:“草民冤枉啊,草民一向守法,从不敢为违法的事。”

“是吗?””马嘉植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递给林锡耀:“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锡耀的脸色瞬间大变,不用接,他从册子的颜色和模样就已经看出,那乃是他店中的账簿,而且不是外账,是内账!

扬州盐商一般都有两本账簿,一本外账,用来应付官府,掩饰利润,内账才是真正的账簿,只是内账乃是他铺中最高机密,一向都不放在铺中,而是藏于家中,且放置在秘密的地方,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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