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土制肥皂（2 / 2）

“进殿说话。”朱翊钧冲张鲸抬了抬手，扭头看向身旁的张宏，张宏会意，眉间一皱，深深望了张鲸一眼，倒也没说什么，领着殿内的太监宫女们出了殿门，自己守在大殿门外。

“如何？没被人发现吧？”朱翊钧早就按捺不住，见众人出了大殿，便急急将张鲸招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

“奴婢小心谨慎，除了那几个匠人和宫人，没人知道此事，奴婢使了大把的银钱，又威逼了一番，那些匠人和宫人应当不会说出去......”张鲸从怀中掏出一块黄布，毕恭毕敬的放在桌上，继续说道：“奴婢从御马监的小太监手里买了块牌子，假托御马监的名头，那些匠人和宫人都以为奴婢是御马监的使唤太监，若是事发了，奴婢便自戕毁面，绝不会让人怀疑到太子殿下这来。”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为了几块肥皂自戕毁面，明史上都得给你记上一页。

朱翊钧翻了个白眼，他心里明白张鲸只是在表忠心而已，真到了那时候没准卖他卖得比谁都快。

不过朱翊钧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能力，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只是不知道张鲸和冯保天生有仇还是怎么的，内廷十二监买哪个的牌子不好，偏偏要买冯保手底下的御马监。

但话又说回来了，御马监的牌子都能花钱买来，这皇宫大内还真是漏得千疮百孔了。

朱翊钧现在也无力去改变这些乱象，便暂时抛开这些不去想，伸手解开桌上的黄布包裹，只见里头包着一大一小两块肥皂。

大的那块外表看来很是粗糙，方方正正，颜色是一种偏淡的土黄色，有几个小部分有些晶莹的感觉，跟后世那些粗制滥造的工业肥皂有几分相像。

朱翊钧拿起这块肥皂颠了颠，重量适中，摸在手里有点顺滑的感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草木香味。

很粗糙，但相比普通人家用的皂角、碱面什么的，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殿下，这块肥.....肥皂，就是依着您赐下的方子最先造出来的一批，专供百姓民家使用的。”张鲸眼力不错，见朱翊钧颠着这块肥皂，也不等他问话，便主动解说起来：“这种肥皂制作最易，材料也好找，奴婢让匠人们试验了几次，除污去垢也比以往的澡豆、胰子什么的强得多，奴婢以为，就算是把这肥皂卖给豪门贵胄，也应当是供不应求。”

朱翊钧点点头，张鲸说的没错，这种肥皂虽然外表粗糙，但又有几家会在意日用品的外表？好不好用才是第一位的，而这种肥皂在功用上对当今流行的各种洗涤用品，都是降维打击。

“工本多少？”朱翊钧问起了这块肥皂的制作成本，在他的计划里，这种肥皂主要面向平民市场，如果成本太高，售价超过普通百姓们能承受的范围，那这肥皂自然就卖不出去了。

卖不出去，就没钱，没钱，就寸步难行。

立在一旁的张鲸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回太子殿下，这块肥皂工本低廉，只需半钱银子左右。”

朱翊钧哈哈一笑，半钱银子的成本确实很低廉，甚至比民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澡豆、胰子什么的还要低上不少，这还是在为了避人耳目悄悄制作而拉长了制造时间和制作成本的的情况下，以后若是大规模投产，成本应该还能压下去。

朱翊钧又拿起另一个小巧的香皂，这个香皂就很明显是精心制作的了，颜色是淡淡的玫瑰红，晶莹剔透，表面光滑无比，形状也经过细致的裁剪，香皂的表面还精心镌刻着漂亮的花纹和图样。

“殿下，这块香皂便是依着您给的方子调制的香皂，添了香料和玫瑰花汁液在里头，只是奴婢带着匠人们折腾了这么久，到现在也才勉强把握了添加的比例，若是要再添加其他花的花汁还得继续试验，而且工本费也不低。”张鲸有些忐忑的解释着，最后喊了句“奴婢无能”便五体投地跪了下去。

朱翊钧本来也没想为难他，朱翊钧是学理工科出身的，不是学怎么制造香皂出身的，他知道制造土制肥皂的方法，但更进一步制造这种混合了花朵汁液和香料的高端香皂的方法，却是一概不知，自然怪不到从零开始的张鲸头上。

事实上，张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种香皂大差不差的捣鼓出来，已经大大超乎他的预料了。

这种香皂是朱翊钧准备专门针对豪门贵胄而生产的高端奢侈品，功用性或许没有那大块的肥皂好，但胜在精致好看。

朱翊钧也清楚那些豪门贵胄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天天躺平根本不会干活，对除污的要求自然不会像普通老百姓和下人奴仆那样高。

他们购买物品，极少追求实用性，大多是冲着好看、新奇、炫耀富贵而去的，这种香皂正好满足了他们的心理需求，没准人家一次买一堆回去，却根本就不会用，只是摆着好看。

工本费贵些没关系，朱翊钧有绝对的信心用十倍的价格把它们卖给那些豪门贵胄、富商新贵，只需要稍稍用心营销一下，搞出一波流行的风潮就行。

就像朱翊钧前世所在的那个时代里一样，什么钱最好赚？小资装逼犯的钱最好赚。

朱翊钧满意的将两块肥皂放下，又细细用黄布包裹，扎好口子，让张鲸起了身：“此事你办的不错，本宫很是欣喜，你去记下那些匠人和宫人的名字，日后这些肥皂投产，便让他们当个管事的头，本宫给你和他们算上一股，银钱少不了你们的。”

张鲸大喜过望，又是山呼拜倒：“奴婢代众人谢过太子殿下大恩，奴婢必定赴汤蹈火，以报太子之恩！”

朱翊钧微微一笑，他在千金买马骨，这根本就是阳谋，张鲸不会看不出来，以他的能力，一定会帮朱翊钧把这个阳谋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帮太子做事，就能有大笔银钱入账，还能脱了低贱的身份当个管事的人，朱翊钧相信这话一放出去，一定会在宫中慢慢发酵，总能勾引到几个有才干的人加入他的阵营之中。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当然，前提是这些肥皂真的能换来大笔的银钱。

挥退张鲸，朱翊钧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一拍桌子，冲刚刚迈进大殿的张宏喊道：“张伴伴，帮本宫叫武清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