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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序幕将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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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的话没有说服高拱,这位人精一般的老头直到最后告退出宫的时候,还是满满的疑虑。

但高拱还是接了朱翊钧封他为钦差总理南洋事务大臣的圣旨,准备前往广东,奉旨管辖广东一省及整个南洋的军机庶务。

钦差总理南洋事务大臣,听都没听过的官职,在百官眼里,这就是朱翊钧贬斥高拱给他随便安的一个官位,高拱心里也隐隐约约有着这些猜测。

但高拱还是接受了,他想要翻身,就不能拒绝朱翊钧的条件,只能先去广东为君分忧了。

朱翊钧也明白高拱其实根本没在意自己那番话,估计心里还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没准过两天就忘了个干净。

但朱翊钧无所谓,他对高拱有信心,高拱虽然跋扈霸道,但他是一个能力极佳的政治家,是当今大明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眼光也很长远,只要他到了广东,真的去观察西方殖民者的所作所为,他一定能明白自己那番话里藏着的机遇和道理。

高拱不是一个老学究,甚至算得上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物,曾经痛斥程朱理学“远人情以为天理”,且对“君子不言于利”的迂腐观点也大加批判,这是一个不会受儒家传统制约的聪明人,正是最适合为大明海外扩张建立基础的奠基者。

朱翊钧对高拱有信心,也只能有信心,说到底,他还是手下缺人,只能让高拱自己去领悟、自己去闯了。

高拱被罢官后就遣散了家人奴仆,在京中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交代老奴守好府邸,让奴仆去包了辆马车,等锦衣卫派来的护送人员一到,便乘着马车带着奴仆随从一同出发,向通州而去,准备直接自运河南下到江南,再从江南换海船去广东。

刚出城一阵,还能看到京师的城楼,却忽然有几骑快马赶了上来,却是张居正的家仆游七追了上来,拦下了高拱等人。

高拱寻了官道旁的一家茶摊坐等,两大碗茶水下肚,才见到张居正坐着七八人抬着的一顶大轿子赶了过来。

高拱连起身都懒得,张居正倒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在长凳上,看着河豚一般气鼓鼓的高拱,无奈的笑了笑。

茶摊老板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头,早就被一堆锦衣卫和奴仆吓了个半死,颤颤巍巍给张居正上了茶,便赶紧缩到一旁,抱着妻子和几个小儿子发抖。

这茶摊是给官道上往来的客商解渴用的,茶叶品质很差,又苦又涩,似乎还加了咸盐之类的东西在里头,一股古怪的味道。

张居正端着泥瓦碗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将嘴里的茶水吐回碗里,便放在一旁再也不动。

高拱倒是无所谓,咕噜咕噜的又灌下一碗,抹了抹嘴,阴阳怪气的问道:“怎么?张阁老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来送我这斗败的公鸡?”

张居正微微一笑,幽幽叹道:“肃卿取笑了,你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初时可谓如胶似漆,彼时我张居正引你高肃卿为一生知己,怎知今日,竟闹得如此难堪。”

高拱阵阵冷笑,一拍桌子:“我两个如何走到今日的地步,你怎会不知?又做师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

张居正听了讽刺,面色不改,只是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着圈圈:“吾师徐子升、陈逸甫、赵孟静、李子实、殷正甫,他们应当也是如此看你的。”

这些都是被高拱先后轰走的人,高拱自然听得出张居正是在反讽自己,当即面带怒色,没好气的说道:“废话少说,尔来此有何目的?速速道来!”

张居正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摊牌了:“其一为送送故友,其二,听闻太子封你为钦差总理南洋事务大臣,不知何故?”

张居正何止是听说,圣旨颁行需要内阁附属,如今内阁只剩下他一个独苗,那封圣旨就是他签的名,他巴不得高拱赶紧滚出京师,签字签得飞快。

“果然是探听消息来啦!”高拱哈哈一笑,游七把他拦下的时候,他就知道张居正肯定是对他和朱翊钧在文华殿里的谈话感兴趣,赶着来刺探情报了。

如今果然不出所料,高拱倒也懒得藏私,便将谈话内容原原本本说给张居正听。

张居正皱着眉听完,思索了好一阵,才评价道:“太子殿下聪慧,只是有些天真了,此法可谓千难万难。”

“再怎么难,太子寄予厚望,吾就要去闯一闯!”高拱又灌了一碗茶,起身告辞,扔下几锭银子,惹得那老板一家跪地磕头、千恩万谢。

高拱走到马车边,正要上车,回头一看,却见张居正还坐在原地皱眉长思,犹豫一阵,叹了口气,又回到张居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叔大,你今日送我一程,我也送你一句忠告。”

“当今太子聪慧不下世宗,稍加磨砺,必是太祖、成祖一般的明君,太子心中自有一番谋划,你万莫做小儿视之,莫学我横行霸道,否则将来能如我一样远放海外,便是你祖上积德了!”

池塘里的鲤鱼,依旧在自由自在的四处游动,微风吹起的杨柳枝条,也随风轻轻摆动。

但张居正自城外回来后,便坐在小亭的石凳上再也没有动弹过,一坐便将近一个时辰。

张敬修乖乖立在一旁,也不说话,也不打扰,就陪着父亲这么静静的呆着,他很清楚,张居正长思之时就是这副石化一般的模样,外人是万万打扰不得的。

好一阵,张居正才幽幽叹了口气,张敬修赶紧奉上茶水,为父亲捶着背:“父亲今日沉思,比以往都久,不知父亲在想些什么?”

张居正喝了口茶,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问道:“大郎,你对当今太子如何看?”

张敬修一边帮张居正揉着僵硬的腰背,一边回道:“父亲,儿未见过太子,但也听说太子聪慧纯孝,先帝曾言太子聪慧不下世宗,想来多经磨砺、熟悉政务后,当是一代明君。”

“是啊,当今太子聪慧异常,莫说世宗,恐怕太祖、成祖那般的君王,太子也能当得!”张居正却一阵苦笑,喃喃说道:“但世宗朝可有权臣?太祖、成祖之时,可有权臣?”

“父亲?”张敬修大惊失色,急忙问道:“父亲真要如外边污蔑的那般,要做个把持朝政的权相?”

张居正摇了摇头,暗暗咬牙:“为父不做权相,为父要做大明的摄政!”

“为何啊!”张敬修不由得惊叫出声,历朝历代的权臣,要么篡位造反,要么全家遭难,自己老爹野心更大,这不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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