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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张简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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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勋贵子弟占据的上舍,如今恢复了它本来的功能,成为了学校讲师的办公楼和住宿地,以校长申时行为首的讲师们陆续住了进来。

朱翊钧还隐瞒着身份,自然是与“同学们”一起住进了中舍平房,六人一间,正好他、王安、李三虎、林继业、沈南言、杨栋六人当了舍友。

但如今朱翊钧却没呆在中舍里,反倒是坐在上舍申时行的椅子上,皱着眉听着张诚和申时行向他传递着校外的那场官场地震的消息。

有申时行在一旁讲解,朱翊钧很快就想通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张居正的算计之中,天子将要入学,再怎么说礼部、国子监和那群勋贵重臣们也得约束一点。

结果这些破烂事统统给朱翊钧撞见了,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么就是这些贪污腐败的家伙无法无天了。

也可能两者皆有,经历了不管事的嘉靖皇帝和宽仁的隆庆天子几十年的统治,这些贵胄官僚早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能约束住的。

张居正正好利用他们的惯性在其中推波助澜,才让朱翊钧配合着演了一场好戏。

外朝落了四十多顶官帽,全被张居正的人顶了上去,反对新政最激烈的勋贵和重臣几乎一扫而空,张居正已经借机控制住了朝堂,就算有不服气的人,也只能暂时憋着。

更重要的是,考成法可以借机合情合理的推广至全国,为新政的实施铺平道路。

朱翊钧不得不佩服张居正的老辣,一手借力打力玩的恰到好处,还顺手敲打了成国公,让这位勋贵领袖不得不依附于他。

朱翊钧看得明白,自己现在要是和张居正斗,那一定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但自己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牢牢把控着朝廷,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去。

天下只知有张居正而不知有他这个皇帝,让他以后怎么去接管张居正的势力?怎么继续推行改革?

不过朱翊钧也不着急,他心里清楚,张居正如今看似独掌天下、权势滔天,其实还有个很大的漏洞,随着改革的推进,那个漏洞迟早会暴露出来,到时候便是朱翊钧出手的时候。

时机未到,朱翊钧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带着自己的小班子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完申时行和张诚的报告,挥挥手让二人告退,自己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便起身向着中舍而去。

如今学校的讲师还没到位,之前朱翊钧发了一通火,学校只开了一天课就被迫停了。

就是那一天的课,朱翊钧再次被现实毒打了一顿,感受到什么叫阳奉阴违、“文人风骨”。

在朱翊钧原本的设定里,这所小学应该是一所以另一个时空里的现代化小学为基础、根据大明实际情况设置的新式小学,教授经义、算学、地理、历史、社会、兵法、体能、工器、自然学(也就是科学)等课程。

朱翊钧在“奏疏”里写得很详细,隆庆皇帝发下的圣旨也写得很清楚,结果一开课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本来只作为启蒙的经义却占了大半天的时间,历史课根本没讲历史,那国子监的老学究一堂课都在讲儒家经典,兵法也是兵部找了个根本没去过前线的文官,满口“胜之在德,不在于器”,连朱翊钧都听得出他纯粹是纸上谈兵。???.BiQuPai.Com

算学更是不堪,讲师找了个户部的主事,这家伙似乎是靠贿赂才当上了讲官,竟然连九九歌都不会,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记的户部的账,直接被朱翊钧一封手书告到张居正那去了。

这四门还算好的了!地理课可能使年幼天子好大喜功、社会课蛊惑天子心性、工器课奇技淫巧、自然学于治国无用,礼部和国子监根本就没找讲师,等于是把这几门课给删了!

也就体能课还算认真,戚家军里挑了一名百户来京作为教官,用戚家军的体训方式稍加修改,训练这些半大孩子。

要不是朱翊钧坚持从戚家军里挑人,还不知道这些礼部官员会不会在京营里随便给他找一个糊弄了事!

朱翊钧见自己筹划的课程被搞成这鬼样子,当即大怒,下学便让王安代写一封手谕让张诚交去给张居正,越想越气,干脆又手书一封信送入宫里,让陈太后代自己把那帮官员痛骂一顿。

第二天更是直接罢课了,明白告诉校长申时行,学校讲师不到位,自己就不上课。

这小学本就是给天子建的,天子不上课,还要这小学何用?礼部和国子监之前本来就被张居正洗了一波,正是担惊受怕的时候,如今天子又发了脾气,只好暂时停了课,用心去找讲师。

其他课程倒还好找,兵法、历史、工器各部都能找出相应的人来,地理课也能先从会同馆找些色目人或通译顶着,社会课也能找能说会道的商人来上,只有这自然课,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

到最后,礼部不知从哪里听说西番僧侣有这类人才,便发文去澳门让葡萄牙人派传教士过来。

无论如何,学校的课程除了体训课,都一时停滞下来,朱翊钧也百无聊赖,只能和同学们一起每日谈天说地,发明一些“斗鞑子”之类的纸牌游戏玩耍。

如今除了李三虎等人,原来那些下舍的学生,也只留下了七八人,其他都发了路费让他们回家了,勋贵子弟只留下了两个平日里还算表现良好,也没有欺压下舍同学的学生,而重臣那边留了四个人,张简修和与他交好的小胖子自然是留了下来,另外两人则是杨博的侄孙和一名江南士绅的儿子。

至于其他剩下的同学,大多是各地土司的子弟,朱翊钧直接将他们单独编班,让一些腐儒老学究给他们洗脑去了。

三类人刚开始还是泾渭分明,平日里都不怎么凑到一起,朱翊钧自然是跟着李三虎等人混,过了几日反正学校一直被封着也出不去,一群孩子本来也没啥仇,又有朱翊钧“发明”的新鲜纸牌游戏和蹴鞠游戏,几拨人倒是在一起玩得火热了。

接触了几天,朱翊钧却发现张简修一直怪怪的,就像今日,大伙一起热火朝天的玩牌,只有张简修一直不上场,缩在角落里默默打量自己,见朱翊钧目光投来,便假装无事发生。

朱翊钧给他盯得发毛,连着输了好几把,终于是忍不住了,让沈南言接了自己得位子,凑到张简修身边:“怎么?嗣哲有话与我说?”

张简修见朱翊钧看穿了自己,尴尬的一笑,指了指门:“小弟确实有话相告,烦请周老大移步。”

朱翊钧也想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便点点头,领着王安跟着他一起出门,却没想到张简修出门后依然不说话,只在前头领路,一路七拐八绕,领着朱翊钧越走越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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