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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定江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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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中依然枪炮声不绝,喊杀声和惊叫哀嚎声不断响起,直到天亮还没平息。

但大局已定,纵使不断有勋贵纠集叛军试图顽抗、纵使新军兵力分散,这些叛军却根本无法迟滞新军追击的步伐,大多数在第一轮铳炮对射之中便溃散了,在满城“败了、败了”的喊声中四散逃命。

紫禁城中却早早安静下来,无数宫女和内侍清洗洒扫着宫里的血迹和残砖碎瓦,把还有气的伤员用早早准备好的板车运去右顺门,那里会有军医为他们医治,将尸首和残肢断臂拖拽到一旁,残肢堆成小山、尸体整齐排列,等待新军教导和军法队来点算战果。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点算,新军只有几十人被箭射伤,地上的尸体全是叛军和勋贵、叛臣的。

这些宫女内侍何时见过惨烈的战场和如此狰狞的尸体?一个个面色发白、手脚发软,不时还有人忍不住呕吐,给自己多添了不少工作量,但皇帝就在宫里看着,他们也只能强忍着不适努力工作。

这般尸横遍野的场景让从未上过战场的宫女内侍和王之诰、常胤绪等人都是一脸不适、不忍卒睹,但朱翊钧却平静如常,这种场景与他在边关见过的战场情景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叛军崩溃得太快,这场仗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远远称不上惨烈。

不过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说实话,若是换到其他地方,朱翊钧绝不敢如此托大,但在这江南,他就有十成十的把握能靠着三千精兵横行。

南京京营自靖难之后就没经历过战事,最大的威胁不过是嘉靖年间那一路流窜到南京城下的几十个倭寇而已,一支承平两百年的“军队”,四周又没有强敌威胁,还处在江南这块花花世界里,又何必辛苦保持战斗力呢?

军饷被勋贵文臣们瓜分干净,军屯也大多被豪族士绅兼并,军士平日里只能充任奴仆、劳力谋生,甚至卖儿卖女混口饭吃,自然是根本没时间训练,战斗意志也极为薄弱。

若不是这一次逃到南直隶的扬州盐商和江南的勋贵豪族们下了血本,搬出大笔银钱犒赏、补足欠饷,这些叛贼能不能纠集这十几万叛军都是个问题。

那些领兵的南京勋贵也是,承平两百年享受惯了,早就没有了祖宗的血勇和胆气,平日里只顾着享受,战术和指挥技能也忘了个干净,临战只能靠鞭子和大刀指挥军队,效率极为低下,所以连列阵都列不好。

而且他们满心以为自己这边十几万人、皇帝才四五千人,自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要大军一到,定然摧枯拉朽、昏君束手,根本没做好苦战的心理准备,遇到意料之外的打击瞬间慌了神,自己就带头逃跑。

缺乏训练、从未临阵、营养不良、装备不全、战术落后,上上下下战斗意志都极为薄弱,这样的军队,莫说十几万,就算是百万人,也不过是一堆绵羊而已。

甚至绵羊都不如,绵羊逼急了还会咬上一口,这些勋贵兵谏造反就是为了保住往日的富贵荣华,命都没了去哪享受荣华富贵?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好豁出性命造反的心理准备,在生死关头也根本没有死战到底的勇气,一个个只顾着逃命。

领头的勋贵们都逃了,大头兵们还不是一哄而散?那些往日里视他们为猪狗的贵人们和这几日才分到手里的微薄薪饷很明显不值得他们白白把命丢在这,再说了,朝廷面对兵变一贯只诛首恶,自己逃回兵营没准还能留下条性命。

于是,新军击垮了少数敢战的勋贵家丁和兵卒,这十几万叛军便兵败如山倒,或抱头鼠窜、或跪地投降。

朱翊钧早就颁下谕旨,只诛首恶、余者不论,新军腾不出人手收拢溃兵,只是捉捕了那些军官勋贵和趁乱劫掠的军卒,其他军士便让他们放下武器各自回营,军营之中早有盐商和锦衣卫备好了酒肉银饷安抚军心,之后会有新军教导对他们进行整编和教育。

借着这场兵谏,南京京营会像京师京营一样,大部遣散转业,只留下精干的几万人,作为日后江南新军的底子。

新军只有三千人,不可能把这十几万叛军都聚歼城内,不少勋贵叛臣也趁乱逃出城去,但朱翊钧本来也没有在南京城一锅端的意思,这些勋贵叛臣逃出去最好,自己就有充分的理由照着扬州盐商给的名单分化瓦解、抓人杀头,彻彻底底将江南清洗干净。

说到底,权力斗争最大的底气在于有没有掀桌子的能力,南京京营再堕落,也是江南一等一的武力,结果十几万人被三千新军一夜之间击溃,这南方的官绅豪族谁不震动?

等锦衣卫找上门去,是配合朝廷实施新政、稳固江南,还是戴一顶窝藏反逆钦犯、协同造反的帽子,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这一场儿戏一般的兵谏结束,江南已经彻底握在朱翊钧手中了。

迈过尸体、踩过血池,身后跟着的常胤绪等人都是噤若寒蝉,魏国公更是全身瘫软,全靠着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的夹着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魏国公是江南勋贵的门面,那些反贼要把他抛出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朱翊钧也要拿他威慑天下的勋贵豪族,他和他的九族已经在生死簿上划掉了名字。

但朱翊钧是仁善之主,看在中山王徐达的面子上给他留了个后,家中女眷也大多赦免,尽皆遣散。

一路走到满目疮痍的端门前,满脸惨白的内侍正清理着端门附近的尸体,在广场上整整齐齐排成几列,等着之后确认遗体身份。

李三虎和不他失礼正围着一具尸体指指点点,李三虎不时吐口吐沫,见朱翊钧一行人走了过来,两人赶忙迎了上来,不他失礼略带些尴尬的说道:“皇帝哥,那反贼朱鸿谟混在叛军之中冲击我军军阵,我以为他是个叛军头领将军什么的,一箭把他射死了.....”

朱翊钧点点头,走到那朱鸿谟的尸体旁,说来可笑,自己南下以来跟他斗了一路,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这朱鸿谟面容扭曲、双目圆瞪,一身文士服饰匆匆套了身扎甲,喉咙上被羽箭贯穿了一个大洞,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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