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谈判（1 / 2）

自大明收复吕宋之后，马尼拉城便成了大明在南洋的统治中心，华商聚居于此，大量开办商铺、工厂，无数吕宋土人涌入城市在华商手底下打工，贩卖南洋的货物也大多在此集散分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艘悬挂着西班牙王旗的柯克船在两艘鹰船的引领和监视下驶入了马尼拉的港口，身穿着华贵的欧洲贵族服饰的卡洛·阿瓦尔皱着眉站在甲板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繁忙的港口和城市。

“理查德修士，马尼拉之前也是如此繁华的吗？”卡洛忍不住转头去问身旁的一名传教士，他是之前明军攻占吕宋时逃出来的西班牙人之一，这次自愿充当向导和翻译。

理查德也被面目一新的城市震惊了，摇着头回道：“侯爵阁下，我在马尼拉生活了十年，从未见过这座城市这么有活力，原来的马尼拉城更多的是压抑和无序，华人、土民和我们相互仇视、泾渭分明，绝不会像这样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看来明国将这里治理的很好......”卡洛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严峻了不少。

“亵渎我主的魔鬼，把地狱伪装成天堂来诓骗世人！”一名传教士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换来身旁一名中年传教士的一瞪。

“这里不是欧洲，更不是西班牙，不要用你们宗教裁判所的那些东西去评价这里的人！”那名中年传教士教训道：“这里只有迷失了道路、等待我主引导的羔羊，没有我主的敌人！”

“利玛窦修士说得对，这里没有敌人！”卡洛语气极为严肃的提醒道：“国王陛下和圣座派我们千里迢迢到这来，是为了寻求友谊，不是为了挑起新的战争，谁若是忘了这一点，在明国人动手前，我会先把他扔进海里！”

帆船靠了港，港口上的乐队奏起了欢快的鼓乐，舞狮也随着鼓点跳动起来，一串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一时锣鼓喧天、欢天喜地。

虽然大明和西班牙还处在战争状态，但大明是礼仪之邦，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的。

卡洛和利玛窦等人下了船，一名青袍小官迎了上来，用熟练的拉丁语介绍着自己：“我乃大明钦差总理南洋诸事务衙门主事徐光启，负责迎接招待各位。”

卡洛其实没听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名和衙署名称，只知道这人是负责迎接他们的官员，当即学着徐光启的模样拱了拱手：“我是西班牙王国卡洛·阿尔瓦·德·托莱多侯爵，奉国王的命令出使大明，泥濠，泥濠。”

在马六甲待了半个月，卡洛也就学会了一句“泥濠”和“再贱”。

利玛窦心中暗笑，走上前来，同样拱了拱手，开口却是一口夹杂着闽粤口音的流利汉话：“我是耶稣会教士利玛窦，奉教宗圣座之命出使大明，协调大明和西班牙王国的关系，并商讨传教等事宜。

徐光启心中一惊，瞥了他一眼，利玛窦也在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官，忽然眼前一亮，问道：“徐大人，您是我主的子民吗？”

徐光启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笑道：“是的，修士，我在濠境入了教。”

是个屁，这十字架是徐光启当年还在广州时从濠境的番僧那，连着一堆书籍一起骗来的，之后就一直扔在一旁当装饰，如今听闻有利玛窦等人过来，才翻箱倒柜找了出来挂上。

他压根就不信鬼神，但他很清楚西番对他们的椰子教有多么的虔诚，拿来装装样子，和这些传教士套套近乎，没准能从他们嘴里骗到什么机密情报和西班牙王国谈判的底线呢？

果然，利玛窦和一众传教士都是双眼发亮，若不是职责在身，恐怕当场就围着徐光启讨论起教义来了。

徐光启领着卡洛等人在城里逛了一圈，去拜见了高拱、吕宋国王和代表大明皇帝的空椅子，观看了由新军退伍军士组建的王室卫队的演练，还到城外的庄园考察了一番，直到日暮低垂才回城享用晚膳、各自散去。

一整天宾主尽欢，仿佛多年老友相见。

但第二天谈判开始，昨日的友好假象瞬间崩得粉碎，只刚刚开了个头，便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你们的条件太过猖狂，我们绝不能答应！”于慎行斩钉截铁的说道：“京师使馆不能设，土地不能给，律法不能松！尔等来我大明，自然要遵守我大明的法度规矩，大明如何规定，尔等如何行事便是，哪轮到你们来提条件？”

卡洛脸上一怒，正要说话，于慎行却挥手打断了他：“倒是我大明要给你们提些条件，你们的国王要向大明递交降表、宣布臣服，你们要划块土地给大明商户百姓居住生活，大明要在你们的首都设钦差管理汉民华商，大明.....”

话没说完，便被忍无可忍的卡洛打断：“于大人，您是在侮辱我们吗？”

“你也知道是侮辱？”于慎行依旧是一副蛮横的样子，拍着桌子嚷嚷道：“知道是侮辱还提出这些条件，你们是当我大明软弱可欺吗？”

说完，转身就走，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气势汹汹的背影。

卡洛咬着下唇不说话，利玛窦则微微叹了口气，冲着长桌对面一脸尴尬的徐光启问道：“徐兄弟，你们的大人，似乎并没有谈判的意思？”

“利玛窦兄弟，是因为你们的条件太过分了.....”徐光启无奈的耸耸肩：“这位大人本来就是被处罚之后才被流放到了这里，如果他带着这些条件回去，皇帝会砍了他的头。”

徐光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主内的兄弟，没有上帝庇佑，所以才会恐惧和激动。”

卡洛脸色缓和了一些，若有所思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忽然问道：“徐大人，我们能不能跳过他，直接去大明面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