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143章(2 / 2)
沈澜之:“……”
“咳咳咳……”谢涵轻咳几声,对寿春摆手道:“我有些不适,去喝些祛寒的药,去去就来,你先回去告知一声。”
“是。”
她把一只手伸到沈澜之面前,“你是哪宫的婢子,扶我走走。”
沈澜之:“……”
一回她的栖梧殿,谢涵立刻吩咐人去煎药,然后大开门,“任何人入殿必须通报。”
她转身在案后坐下,“我不想说废话,只想请你帮我转呈样东西。”谢涵从袖中掏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汗巾,“给赵臧,多年情分,你不会这个忙都不肯帮罢。”
沈澜之接过汗巾、挑了挑眉,“没了?”
“你还想要什么?”谢涵冷目。
“阿涵这太不地道了罢,我堂堂七尺男儿做婢女打扮冒着生命危险过来,你就这样打发我?”沈澜之一阵长吁短叹。
谢涵瞥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写信予赵臧,自是好事。”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沈澜之“嘻”地一笑,摆明了不信。
“雍楚将有战事,表哥托我向召王寻个方便,与齐、楚自北、中、南三方夹击雍国,今齐已应下,届时大家共分一杯羹,岂不好事?”
沈澜之沉吟片刻,笑道:“阿涵与楚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楚王有事,何不遣使来召,而假卿之口?”
“我与表哥自幼相识,总角之交,偶有打闹,不伤大雅,既是我母族,我自然盼他长长安安。”
说的好像当初与雍国结盟不是因为害怕楚国这南天一霸盘踞一方、虎视眈眈一样,谢涵轻描淡写道:“你也看到了,雍国拿下叶国,横亘南北,遣使来召,道阻且长,恐生变故。如今雍楚关系紧张,韩斯来雍,周围遍布眼线,要想避人耳目找人也难。便托到我身上了,一点小忙,我自不会拒绝。”
霍无恤刚来到灵堂外的路上,便听一旁人说起谢涵似感染了风寒回殿了,他皱了皱眉,转身朝栖梧殿方向而去。
“大王!”守门宫人见人立刻拜下,霍无恤一伸手,“不要出声。”
守门人卡了一下──娘娘说谁来都要通传,可大王的话又不能不听。他默默退散。
见沈澜之还不置可否,谢涵下一剂猛药,“沈相何时如此目光短浅了?论地缘,齐离雍最远,仅昔叶国承光郡一尾相接;论局势,雍楚开战,与齐国并不相干。沈相以为齐国为何决然投入漩涡?”
“因为雍国势大,已成威胁,你想想,除雍之外,谁可一举灭大国如叶?因为齐国知道,威胁要扼杀在摇篮里。”
沈澜之沉思有顷,最后无奈地一摊手,“好罢好罢,阿涵口才还是一如既往的了得,直把你夫家渲染得如龙潭虎穴一般,连我都要怕了。”
谢涵心下一松,面上依旧凝重,“我日夜伴在霍无恤身侧,比谁都了解他的本性──鲸吞蚕食,贪得无厌,麻木不仁,冷血无情。一个为了膨胀的野心可以算计亲弟、逼死老母的人,这样的心性,难道你觉得不可怕吗?”
“怕,怕,怕。”沈澜之一笑,晃晃手里的汗巾,“既然齐楚有心,我自会转呈寡君。”说完,他转身朝外走去,只是才一到门边,忽地一顿。
“怎么了?”谢涵奇怪,上前几步,整个人顿时如遭电击。
霍无恤矗立在屋外一棵树下,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积满肩,他身形一动不动,一张脸埋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此时此刻他脸上神情。
霍无恤怎么会来,对方这时不应该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足不出户么?谢涵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却能确定一定来了有一些时间了,她一时呐呐,竟不知作何言语。
月亮穿出云层,洒下皎洁的银辉,落在霍无恤身上,他缓缓抬头,目光是透骨的冷,伸出两只手掌重重击了三下,立刻有一队贴身亲卫冲了进来,一身甲胄,整齐划一,手中长剑寒光熠熠。
“素闻召相癖/好异于常人,不想竟偏爱我大雍婢服。”霍无恤嘴角一抹冷嘲,踏步入门,他逼近一步,二人便不由自主想后退一步,但他们此时的身份,由不得他们后退。
谢涵“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请大王降罪。”
霍无恤看也不看她,大袖一张,坐上上首,“召使?”
“外臣沈澜之拜见雍君。”
“外臣?你还知道自己是外臣?”霍无恤忽然爆发出一串狂笑,又戛然而止,大步跨下,抽出腰间长剑,架在对方肩上,“潜入后宫,乔装宫婢,寡人就是杀了你,赵臧又能耐我何?”
沈澜之眼睛微微瞪大,胸膛起伏着,这是生命受到死亡威胁后的反应,“此……此皆外臣一人之过也,与召国无尤。”
“哈──”霍无恤一脚踢翻躬身而立的人,“刷”地一下收剑回鞘,“昔寡人欠你个人情,今饶你不死,放你回国。”
“人情?”沈澜之不解,但更大的是惊喜,死里逃生,怎不惊喜?
霍无恤嘴角掠起一抹冰凉的笑,“当然,得等寡人痛击楚军后。”
沈澜之浑身一颤。
“来人啊,把他押下天牢。”
“是。”
大门被从外阖上,卫士候在门外,室内仅剩二人。
谢涵跪在地上,神情已是疲惫,她知道──完了。
霍无恤走过去抓起对方发髻,迫得人仰头看他,“为什么?”
谢涵吃痛,却是无法,只得抬头,却见对方面色冰冷,目色发赤,整个人气息危险,如裹在冰雪中的火山,时刻可能爆发,择人而噬。
她心下一惊,闭了闭眼,“对不起,是涵对不起大王!”
“我问你为什么啊?!”霍无恤忽然咆哮,像野兽终于挣扎出牢笼,他额角青筋毕露,目眦欲裂,抓着人发髻一路拖着对方到一铜盆前,发狂般地不停把人的头往水里按去。
发髻被扯乱,头皮发痛,冰凉的水没过头面,口鼻一阵窒息,谢涵本能地挣扎着,头上压制着她的大手却如铁铸,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反抗不了,她只能越来越无力,身体越来越软,眼前越来越黑。
地砖上被磨出刮蹭痕迹,她脚猛地弹了一下随后萎顿下去,再没了动静。
“谢涵!谢涵──”霍无恤忽然把人从水盆中拉了出来,只见她已面色发青,双眼紧闭,他连忙蹲下给人压腹、捶胸、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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