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第476章(2 / 2)
百会能强行提升人的精气,当初在留针截断瘴毒时,霍无恤就请谢涵扎过他的百会穴,之后一直没有拔出,每当力气不继时,就按针深入点寸。
可人的精气就像一根蜡烛一样是有限的,烧的旺了,只会更快烧没。
头顶一疼,霍无恤一个激灵,又觉得身上聚起了些气力,他拉过那几个包袱放在膝上,清点着其内草药。
“这几样能收敛止血,用于外伤;这两种能驱虫。”他边翻边给谢涵细细讲着,“这些可以当火折子用.,这几个可以清热解暑....”说着,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虽未至夏,君侯娇花品性,可别中暑了。”
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的叶片,“我学艺不精,本不该写这些,怎奈君侯偏偏只听得下我讲的兵法,只得厚颜写下这些了,君侯可不要给别人瞧去,让旁人笑话我。”
谢涵接过那用叶子写下的兵书,早就瞟过,现在翻阅,更知对方用心,图文并茂,深入浅出、旁征博引。
可是有什么用呢?
系统一头雾水:【宿主,你和男主在打什么哑谜啊?】
是啊,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许是他误会了,他小心翼翼问,“真的没办法么?”
霍无恤此时已是坦然,“君侯,我医术不精,不会解瘴毒,怎么办呢?”
谢涵见他云淡风轻,恨的不行。
怎么办?你竟然轻飘飘地说怎么办?
你不止自己要死,还要害死我。
他想痛快地打碎对方的平静,想告诉对方不用给他准备什么草药、兵书,左右他也不会比对方多活一刻钟。
他分不清这一刻他是怕对方会死,还是更怕自己被牵连至死。
爱憎恶恨。
他低头在对方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霍无恤自中瘴毒后,便是浑身刺痛,在截穴后,这种疼痛更与日俱增,到后面好似踩在尖刀上、置身荆棘中,因此谢涵这一口于他此时反而不痛不痒。
但他还是一惊,连忙挣扎,不敌谢涵后,低吼道:“君侯,我血中恐有瘴毒。”
谢涵不睬他,咬满意了,才松开,擦了下嘴,“这一路,你该知道,我是瘴毒不侵的。”
霍无恤伸手查他脉象,又翻他舌头,确定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谢涵瞧着他紧张的模样,那些想脱口而出的诛心之语便堵在了喉咙里,抹掉唇角血丝,笑道:“我这是做个标记,下辈子我凭此印来找你,找到后定要好好治你这次欺我骗我之罪。”
霍无恤见他不再有悲戚哀求之色,心下稍安,“好,任君处置。”
趁着霍无恤还有点力气,谢涵拎起了风筝,把线团塞进对方手里,那都是他拿树枝搓的的线条,“我来跑,你放线。”
可这树枝搓的的线又沉又粗,谢涵跑半天,也没让风筝飘起来,他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后面臭着张脸地拣起掉地的风筝,最后决定,不借风力,他自己用巧劲将风筝送上桃树好了。
霍无恤看着不远处跑来跑去又拣来拣去的人,实在好笑,又不敢笑出声,他摸摸手里粗壮的线团,神情温柔。
渐渐的,强行凝聚出来的精气又散了。
谢涵这一回学乖了,等风筝飘起来后,一直伸掌打风,用劲气托着风筝,等风筝跃过大片的桃树时,他笑着回头。
脑海中系统突如其来的警报:【男主生命值低下,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立即采取措施。】
原来线团早就掉落地上,不远处的人撑着树干摇摇欲坠,正这时,喷出一口血来,扶着桃树跪了下去。
“霍无恤!”谢涵再管不得什么风筝,任它零落,跑回去接住人,只见临近的树干上,碧血染桃花。
怎么办?
原来刚刚都是自欺欺人。
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好害怕。
夕阳的余晖渐渐落下,夜披着它轻薄的黑衫款款而来。
谢涵死死地抱着人,“霍无恤,再陪陪我好不好?
走出瘴林不够,这里我走不出去的,你再陪陪我。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也会怕的。”
霍无恤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动静了,此时艰难地抬了抬手,摸着谢涵粗糙的长发,“别、怕。”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只剩气音了,还微微发颤。
谢涵心中一疼,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挽救【男主】生命的【心悸惩罚】,还是因为其它。
胸腔中是濒死的压榨与剧痛,谢涵喘着气,抬头看天,看云,看晚霞,把什么都看了一遍,才恢复声音,蹭着对方脑袋柔声问,“瘴毒是不是很难受?很难受你就睡,不用陪我了。”
“疼。”霍无恤抵着谢涵肩头,轻轻蹭了蹭,意识模糊地呢喃。
“哪里疼?”谢涵一下一下摸着人干枯的长发、湿冷的脊背,“哪里疼,我替你揉揉。”
直到那发抖的身躯平静下来,耳边铺撒的热气也全冷了下来。
谢涵心中一空,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簌簌地往里灌。
他早该习惯了系统的【心悸惩罚】,怎么会这么疼。
是了是了,他救不回【男主】,肯定是最重的惩罚,自然是疼痛加倍的。
他喘息着将脑袋埋对方脖颈,“霍无恤,我好疼啊,你害死我了。”
钝刀子割肉,总是特别难耐,他想叫系统别折磨他了,干脆点给个死罢,又想总不好让两人失身抛在这旷野,任日晒雨淋,还有野兽会来叼走。
他将人轻轻放在那株桃花树下,又从身上摸出块玉璧放人胸口。
流央璧,能保尸身不腐。
虽然就一会儿理应不会腐烂,可谢涵就是怕一回头对方身上就有尸斑、淤青。
随后,他到另一头,拿臾光剑挖土坑,从黑夜挖到白天。
清晨的朝阳升起时,他才如梦初醒,丈量了下,约莫能塞进两个人,便绕过树去抱人。
他心中疼痛至极,好像被一只手捏着要挤爆似的,实在受不住了,边抱人放进土坑里,边对系统道:“等我躺进去,把旁边的土推下来盖上后,看在多年相伴上,你就送我速死罢。”
系统:【嗯?】
谢涵把霍无恤安置好后,便将部分泥土推下,随后自己躺进来,伸出手扒拉另一侧的土,“我自幼不耐疼,与其心悸痛死,还是你给我个痛快罢?”
系统:【宿主,你在说什么?】
等将泥土差不多推入后,谢涵伸手去够身侧人的五指,与人十指相扣,虚弱地喘着气,“如果你的惩罚只有心悸而死,那我干脆自裁罢,太难受了。”
系统:【......】
系统:【宿主,本统并没有开启过惩罚。】
谢涵一愣,按着胸口的手缓缓移到上半张脸,盖着眼睛闷闷地笑,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系统看不懂这操作:【宿主你笑什么?】
“我笑我真是个傻子。”
对此,系统深以为然:【对啊,宿主,你为什么要把你和男主都埋土里,是怕夜里野兽袭击?】
谢涵无心与他科普他们这个时代对“入土为安”的执着,侧过身来,弓着身子从土缝里瞧身侧人的五官。
他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对方的脸了?
深刻的眉弓,墨黑的剑眉,眉尾粗而重,显得冷峻却可靠。
高挺的鼻梁,笔尖略向下勾,有些阴鹜,但只要对方一睁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弯起来就是明亮又温柔的。
那些阴鹜统统远去,只属于雍王无恤,而不是谢涵身边的霍无恤。
鼻尖下人中分明,微微起伏。
微微起伏——
谢涵一愣,伸手去触对方鼻孔,随后蓦然坐起,推开两人身上土堆,惊觉对方乌紫的嘴唇已然淡粉中稍欠血色,胸廓自然起伏,四肢温暖,然后一直我在手掌中的五指突然抽弹了一下。
谢涵满头问号,但不妨碍他失而复得的惊喜,他一遍遍地摸着对方温热的身体,呼唤着对方的名字,“霍无恤,霍无恤,霍无恤......”
霍无恤是在一阵叫魂声中醒来的,感受到身上的抚摸,一边疲乏,一边又有些冲动,这使他出口的声音嘶哑如便秘,“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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