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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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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还没来得及挪开目光,坐在前面的辛烟若有所感,倏然抬头,朝着他看来,那眼神里带着几分阴狠。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慌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低着头,心跳很快。

从前都说这位少族长生性温和,就是天定的少族长人选,但如今接触看来,就这个眼神,也能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时间,小厮冷汗涔涔。

“回,回少主的话,现在,现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了一个传闻……”小厮开口时,在厅堂里的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带着探究。这让他有些承受不住,想到外面的流言,小厮双膝一软,登时就跪在了地上。

“什么传闻?”鹿迩问,他说完这话时,还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奚十里今日拿着冰锥刺进了他身体时,可是半点手软都没有,现在他肩头还是个血窒窿,即便是包扎了,用了上好的灵药,但是还是令他感到疼痛难忍。

小厮:“……外面,外面说,说少,少族长……”

“赶紧说。”鹿迩在听见下面的人说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时,不由皱眉,瞪着自家这不中用的小厮,命令道。

小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脑门直接磕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飞快将自己刚才听见的那些讨论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现在外面都在传少族长其实是我们家家主跟小姐的私生子,压根就不是族长和族长夫人的孩子。而且,说这消息就是从族长府上传出来的,绝对错不了,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亲耳听见族长夫人这么说的一样。”

小厮终于没有结巴,快速讲完这话后,整个人都差点匍匐在了地上,后背已经被汗湿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其中有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将他片片凌迟。

一时间,整个厅堂内,一片死寂。

虞司明保持着作为青云宗大师兄在人前的高冷模样,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内心已经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对天海外的了解,也仅仅是从师门长辈的只言片语中窥到了一角。先前他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少族长非得违背祖训,要在老族长咽气之前上位,现在听见这个消息,豁然开朗。

如果对方不是亲子的话,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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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宗门怎么想的,虞司明不了解,但是他们青云宗,向来都是扶持正统,就像是跟大夜皇朝的关系一样。想到现在的情况,一时间虞司明心里有些犯了难。

就在虞司明内心纠结时,鹿迩最先反应过来,他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虞司明,见后者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后,站起来飞快踹了自家小厮一脚,厉喝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你也敢带进府上,污了贵客的耳朵?”

鹿迩这一脚踹得有些用力,直接将地上的人给踹出了门。那小厮顾不得身上的痛,忙不迭地磕头求饶。“算了,你先下去。”鹿迩没好气道。

可是也是在这时候,坐在上位的辛绍忽然开口发话了。“等等。”辛绍说。

鹿迩抬头,“少族长还有什么吩咐?”

辛烟面色沉沉,那双眼睛里更是透着凶辣的光,阴沉地看着已经被鹿迩瑞出去的人,“这种不听话的下人,鹿少主还留着做什么?这么爱嚼舌根,不如,先把他的舌头拔去吧,然后再献祭给河神,也算是他应得的。”

辛绍轻飘飘地说完这话,看着堂下的人。

后者此刻浑身已经抖如糖筛,脸色苍白,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在听见辛绍这话时,口中不由自主地嘶喊求饶:“少族长,小人错了,小人知错,求少族长网开一面,少族长……”

献祭河神,便是将人跟巨石一起绑住,然后沉入内河。这是天海外每年的祭祀活动,但是现在辛绍说要给河神献祭,谁也没法阻拦。毕竟在天海外里,献祭河神,这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若是拒绝的话,那不就是对河神不敬吗?

鹿迩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刚才踹那一脚,就是想救这小厮的命,没想到辛焰还是不依不饶,非得要对方的命。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现在还在鹿家,就算是这是他姑母的孩子,那在鹿家也得听自己的。

鹿迩转过身,看着一脸阴沉的辛熠,开口道:“献祭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辛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在暴怒的边缘。他脑子里满是外面对自己身世的传闻,一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眉心狠狠一紧,心里有不安,更有怨恨。所以这一刻,在听见鹿迩的反对时,辛绍懊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后者,"鹿迩,你首先要弄明白,现在究竟谁才是你主子。一条

狗,就要好好听话,而不是质疑主子的决定。”

鹿迩:“!”

他心里怒极,但在跟辛绍对视片刻后,最终还是不甘愿地主动挪开了目光。

至少现在而言,他不可能跟辛绍交恶。想要彻底掌控天海外,还需要辛熠这少族长的名号。

鹿迩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的人将那倒霉的小厮抬了下去。他重新坐回到位置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厅堂内的气氛有些古怪,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出现,打破了这样的死寂。

鹿雨金是听闻消息后,赶过来的。

鹿雨金穿着色彩艳丽的刺绣的部落的传统服饰,整个人看起来明艳灵动,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她时,说不定还会误以为她是什么花季年华的少女。只不过现在鹿雨金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熠儿。”鹿雨金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坐在首位的辛熠身上。

关于自己这个儿子,鹿雨金其实心里有些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当初自己告诉辛烃他的身世时,那瞬间辛焰眼中的厌恶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底。哪怕像是现在这样,辛烟在私下里已经愿意叫她一声母亲,但是那日辛绍的眼神,还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记忆深处。

鹿雨金的出现,立马吸引了厅堂内三个心思迥异的人的注意。

鹿迩率先站起来,行礼,“姑母。”

鹿雨金看了一眼自家这个大侄儿,她兄长是个不管事的,虽说现在鹿家的名义上的家主还是她的兄长,但是实际上,整个鹿家早就落在了鹿迩手中。

“鹿迩。”鹿雨金点点头,不过她的视线很快又落回到了辛熠身上,眼中有控制不住的担忧。

辛绍皱眉,他不喜欢鹿雨金在人前对自己表露出过分的关心,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好像鹿雨金是在提醒他,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写进族谱的女人的孩子,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

但现在,当着虞司明和鹿迩的面,辛绍也不得不做一番样子,收敛起脸上的阴沉,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鹿夫人”。

鹿雨金在听见这称呼时,表情一愣,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勉强抿唇笑了笑,冲着辛绍招手,"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辛绍虽不情

愿,但脚步还是朝着鹿雨金的方向走去。

等到辛绍一离开厅堂,虞司明就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看着对面脑袋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鹿家少主,忽然开口了。

“鹿少主,那外面的流言,有几分真假?”虞司明打了个直球,他看着鹿迩的眼睛,不给对方半点躲闪的机会。

鹿迩在听见他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僵硬了片刻。

“虞兄弟这是何意?”鹿迩轻笑了一声,看着虞司明,很快反客为主问:“难道虞兄弟也像是外面那些无脑之人,觉得少族长的血脉就这么容易被混淆?少族长若真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你想,我跟他之间的能这么平静吗?”

但刚才虞司明并没有放过鹿迩脸上那瞬间的不自在,他心底的疑惑没打消,反而更笃定了几分。即便辛绍不是什么鹿家家主的私生子,但肯定身份也大有问题。

“我当然不觉得外面荒唐的传言是真的,但是……”虞司明顿了顿,眼风朝着鹿迩扫了去,“无风不起浪不是吗?"

此刻,在厅堂外,鹿雨金一脸焦急地看着辛烟,好看的眉头已经皱得紧紧的,“熠儿,你听到外面的那些传闻了吗?”

辛熠本来好不容易伪装好的情绪,在听见这话时,又差点破功。

鹿雨金在看见后者的表情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一定是花秋月闹出来的动静!”鹿雨金咬牙切齿道,“这女人就会背后使绊子,绍儿你放心,娘现在就回去找她要个说法!"

可是鹿雨金还没有转身迈开一步,辛绍就已经厉声拦住了她。

“你站住!”辛绍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内心已经烦躁不堪,“你去要什么说法?你去了难道外面那些流言就能消失?别添乱!”

这瞬间,辛熠忽然就想到了曾经自己的母亲花秋月。他这位母亲可从来不会这么没眼力价,若是他还是花秋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落到眼下这般墙地?一时间,他心里好不容易乐下的怨恨,再一次破土而出。

鹿雨金被呵斥,脸上顿时露出些惴惴不安。

“沼儿,我……”她这些年来,的确是有些亏欠眼前的孩子,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当初自己跟辛南煜不将他和辛停云换位置,那她的熠儿,哪里会有如今的地位?

现在看着辛焰的眼睛,鹿雨金忽然

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会成现在这样,还不如当初不让花秋月那心机深沉的女人养大自己的孩子,反正辛南煜喜欢的人是自己,就算是她的绍儿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怎么样?她总能让少族长的名头落在自己孩子身上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辛熠并不想单独面对着鹿雨金,后者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好像这些年他对不起她一般。

“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身边,免得让有心人看了去。”辛绍冷着声音说。

就只是现在,他都已经感觉到了鹿家路过的下人在打量着自己跟鹿雨金。辛绍烦躁地想,看来这流言已经传得很广。以至于现在他总觉得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好奇的探究,也总觉得周围路过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笑话他的身世。

鹿雨金却没有注意到那些目光,她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辛绍身上,听见辛绍的话,眼中露出一抹浓浓的哀愁,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辛熠已经没了耐心,转过身就朝着厅堂内走去,不想再多听她说一个字。

鹿雨金张了张嘴,最后落寞地垂下了眼睛。

跟在她身边的娘娘见状,开口安慰道:"夫人也别太伤心,少爷只是现在忙着大事,太忙而已。”

鹿雨金掩住了眼中的失落,盯着那道不断变小的身影,摇了摇头,"走吧,回去吧。"

她当然知道身边的嬗嫌只是在宽慰自己,她的那个孩子,看起来压根就不想要自己这个母亲。想到这里,鹿雨金不由对花秋月的恨又上了一层,如果不是因为花秋月,她当然就是名正言顺的族长夫人,她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都养在别人的膝下,到如今,跟她这么不亲。

辛绍重新回到厅堂时,就感觉到里面的气氛变得更加不对劲儿。他疑惑地朝着鹿迩看了眼,只见后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刚才在辛绍离开后,虞司明紧追不舍,连续对着鹿迩发问。

“既然鹿少主决意要辅佐少族长,想来对后者的身世应该已经很了解了吧?如今我们已是盟友,少主是否也应该对我们坦诚相待?”

“若是做不到的话,我们青云宗可能暂时不能再跟你们继续走下去,还请少主想明白。”

“听闻天海外的老族长卧病在床,昏迷已久,想来这

些传言肯定不是从老族长口中流出,那就只剩下了一个族长夫人。再加上今日少族长跟族长夫人之间的不对付,当时在场的谁都不傻,想来这些话,应该是族长夫人放出来的吧。少族长不是族长夫人的儿子,但可能是老族长的子嗣,对吗?”

虞司明的话一句接一句,压根不给鹿迩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最终,鹿迩败下阵来。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起疑,即便是现在他瞒着,等虞司明出了鹿家这扇门,自然也能去外面打听清楚。

“辛绍,是我姑母和老族长的孩子。”鹿迩开口承认。

这话直接让虞司明眉头一挑,脸色不太好看。

他以为自己扶持的是正统,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并不是真正的少族长。

虞司明忍不住直接追问:“那你们真正的少族长现在在什么地方?”鹿迩叹气,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虞司明脑子里在这瞬间出现了很多想法,现在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然就是继续走下去,让辛绍上位,不然就是看看那位真正的少族长是谁,若是对方更有本事,他不介意再换个人。毕竟,他们青云宗,向来都只跟血脉正统的一方站在一起。

“鹿少主这是何意?”

鹿迩:“字面上的意思,真正的那位少族长,从小就被我姑母和族长掉了包,等到长大后,可能自己受不了在族长府的待遇,就离开了天海外。"

那时候鹿迩也不小了,他当然知道当初辛停云过的是什么生活。他那位名义上的“姑父”,为了在花秋月面前展露出自己绝对是拥护"正统血脉"的人,对辛绍百般维护,至于他宠爱的女人的"亲生子”,直接无视,甚至多次在公开场合表露出厌恶。那位真正的少族长,从前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他不怕告诉虞司明真相,反正现在没人能找到那位真正的少族长,而他的小表弟,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果然,当虞司明听见这话时,沉默了。他看不上这样下作的手段,可是又没有办法。眼下别无选择,跟辛熠合作是唯一的道路。

鹿家在傍晚,已经集结了一批人手,这里面有鹿家的护卫,还有不少跟随辛绍,从族长府出来的护卫,剩余的,便是青云宗的众人。

今日白天在厅堂内,辛绍跟鹿迩还有虞司明已经商议好了,在今夜,他

们就要发动突袭。若是顺利的话,今夜就能攻占族长府。至于祭祀堂,日后再慢慢收拾。

另一头的秋起,已经见过了辛停云和千山,也将万佛宗的意思跟自家师兄师弟讲述了一遍。

佛子带着万佛宗的人,的确是隐匿在河神庙中。今日秋起听见的那些传闻,万佛宗的众人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佛子对这些外人的家事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在听闻现在的少族长并不是正统,而且被人换来的冒牌货后,佛子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

本来就没想要侵占别人的领地的佛子,最初的计划是帮助天海外的这位少族长,守住辛家的位置,可现在,听着传闻,佛子心里最初的想法开始动摇。

“听现在万佛宗的意思,应该是想藏到试炼结束。”秋起说。

她今日过去时,还带了一些吃食。在天海外里,没有灵气,想要辟谷什么都不吃,怕是还没等到试炼结束,万佛宗的这一群人都要被饿死。

千山手指间转动着一条细长的冰柱,他跟奚十里差不多,自从得了天海外的功法后,也没一点睡意,脑子里就想着掌握熟练,等真到了要动手时,不落于下风。何况,他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千山听着自己师姐这话,挑眉,"所以,万佛宗不会帮着名义上的辛家,也就是那个冒牌货?"

秋起点头。

“今日我也听了些消息。”千山坐直了身体,他手中的冰棱都快要被他转出残影,“祭祀堂那边有不少动静,想来应该是紫阳宫的人直接跟祭祀堂的人动手了。"

这不难理解,祭祀堂反正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继承人的位置,紫阳言不愿意跟祭祀堂合作,为他人做嫁衣,尤其是紫阳宫的人知道虞司明去了鹿家和谈,他们现在想要赢了这一场比试,只有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方式,用拳头打下来。

“谁赢了?”秋起问。

紫阳宫那边有不少高手,而且她知道陈安带的那一支队伍,里面很可能有不少都是伤魂鸟组织里的高手。但偏偏又是在天海外动手,即便是高手如云,但在这种类似于绝灵之地的地方,想要占得上风也不容易。

千山:“紫阳宫的人暂时赢了,不过算是惨胜。”

折损的人手过多,就算是赢了,在千山看来,也是输了。

秋起冷笑一声,“那他们还算是有点本

事。”

千山“嗯”了声,然后问起了更重要的事,”今夜师姐和小师姐在族长府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估摸着今夜辛绍就会带着鹿家的人偷袭,那在族长府上的护卫岂不就是首当其冲?

秋起笑了笑,她是想到了自家小师妹今日在两方护卫中以一当十的身影,“不会,小师妹厉害着呢,我估计在这里,就算是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千山对这话抱有怀疑的态度,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轻松,"我想跟师姐一起去族长府。"他不确定今夜花家的护卫是否会全部出动,也不清楚自己会遇见奚十里,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现在他就跟在秋起身后,找到奚十里,守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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