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殿试被毁(22) 对渣攻用刑!……(1 / 2)
22
夜色阴沉。
裴宣站起身,让差役将敬王府书房里的书信全部打包装好,带回大理寺,由通文墨的官吏细细查看。
他在这里待着,只觉得空气黏腻湿重,侵入他的肺腑,恶心得很。
裴宣走出王府,随行差役马上道:“小的马上去赶车。”
“不用麻烦。”裴宣大步跨过门槛,从差役手中接过火把,“离得不远,走着回去就行。”
“派人把敬王府守好,不许人进来,也不许人出去,里面的人更不许随意走动,有什么事情,即刻回禀。”
“是。”
裴宣走在最前面,差役们赶着马车,装载着书信,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话,只有马车辚辚驶过长街的声音。
天色已晚,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有前面店铺一点烛光,明明灭灭。
裴宣走在幽深黑暗的长街上,脚步逐渐坚定。
大理寺庄重威严,门前点着两盏灯,将玄色的正门照得无比庄严。
裴宣手执火把,火光映在门前两尊獬豸石像上,威风凛凛,明辨正邪。
一路行来,裴宣的脚步终于坚定下来。
他一掀衣袍,走上台阶:“先去牢里看看。”
“是。”
振威将军被皇帝砍了几刀,昏迷不醒,大夫还在帮他包扎伤口。
敬王一直躲在旁边,倒是没怎么受伤,就是被祝青臣扔出去的铜花瓶砸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事。
所以他才能屡屡叫嚣。
天牢阴冷,裴宣踏进牢里,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敬王身份特殊,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
今夜敬王原本打算进宫威胁皇帝禅位于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华贵,头戴金冠。
如今差役嫌他吵闹,将他的双手捆在身后,堵住了他的嘴。
华贵的衣裳沾满了血迹与灰尘,他倒在地上,像是一条死狗。
差役引着裴宣,来到牢房前:“裴大人,这边请。”
听见说话声,敬王似乎有了些神智,缓缓睁开眼睛。
裴宣背着双手,在牢房外停下脚步,官服衣摆晃了晃。
敬王抬眼看去,见到熟悉的脸,眼中立即迸出惊喜的光。
裴宣!
这是他的功臣!这是他的皇后!
功臣来帮他造反了!皇后来救他了!
但因为被塞着嘴,敬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使劲在地上挣扎,想要站起来。
可是裴宣却没有近前,只是垂着眼睛,冷冷地瞧着他。
敬王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忽然一沉。
裴宣转过头,问差役:“柳大人什么时候来?”
此乃朝廷重犯,他无法单独提审,须等一同审理此案的柳岸来了,陛下那边下了手谕,才能提审。
差役答道:“如今夜深,我们的人已然去请柳大人了,裴大人稍安勿躁。”
差役想了想,又问:“裴大人可要出去歇一歇?”
“不必。”裴宣道,“你们暂且退到外面看守,我留下与敬王说话。”
差役有些迟疑:“这……”
“守在外面,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是。”
敬王听见他们的对话,又见差役退走,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裴宣一定是要把人支开,然后救他出去。
裴宣拿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走到他面前。
敬王在地上使劲挣扎,试图正起身子。
裴宣伸出手,帮他把塞着嘴的布条取出来。
敬王松了口气,开口便喊:“阿宣……”
下一秒,“嘭”的一声,裴宣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他的脸都打歪了。
敬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但很快又辨清形势,调整好表情,正色道:“阿宣,你也做了那个梦,对不对?”
又是“嘭”的一声。
敬王被他打得有些恼了,提高音量:“好了,裴宣,我知道你心中恼火,既然你也做了那个梦,你心里也清楚,我迟早还会当皇帝。”
“你现在救我出去,我们去边关,过个三五年,我们就能打回来!到时候我封你做大官,立你做丞相!”
裴宣神色郁郁,定定地看着他:“如今没了振威将军的兵权,你还怎么造反?”
敬王理直气壮:“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还记得怎么挖水渠、造战车吗?”
裴宣紧紧地握着拳头,还想给他一拳,敬王不由地往后躲了躲。
他辩解道:“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都是好的。再说了,这回我不是没得逞吗?你不还是参加了殿试吗?你还中了状元。”
敬王还试图收买他:“就算你中了状元,你还要在朝廷里熬资历,五十岁也当不上丞相。你辅佐我,等我登基了,我就让你做丞相。”
在梦境的最后,敬王想让裴宣做丞相,但是裴宣没有同意。
他说他不能同时干涉前朝与后宫,最后退居后宫,赢得了梦里梦外一大片赞誉。
裴宣定定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很稀罕?丞相皇后,不过是你赏赐给我的,你倒是打得好算盘,白日谋事,晚上暖床,一个人做两个用处。”
“就算我殿试落榜,那也是我自己竭力求来的,与你有什么干系?你有什么资格毁了我的殿试?”
“振威将军是你的人,我被发配边疆之后,他数次苛待于我,□□于我,然后你来了,制止他,救了我。梦里是我蠢,不曾看出这是你为了收服人心刻意做的一个局。”
“敬王殿下高高在上惯了,肆意践踏人心、草菅人命,在我面前还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你恶不恶心?”
敬王忽然想起梦里他说过的话,连忙道:“我……阿宣,我爱你,我生在尔虞我诈的皇家,我不相信真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我只是本能地想要把你留在身边而已,你……你要教我学会爱。”
在梦里,他一说这话,原本心如死灰的裴宣马上泪如雨下,原谅了他。
敬王努力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裴宣。
只是他刚被裴宣砸了两拳,脸上青青紫紫,只让人觉得滑稽。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裴宣便想起那个恶心至极的噩梦。
那不只是一个梦,那更像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裴宣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又不是我叫你投胎在皇家的!我又不是你爹你娘,我凭什么要教你‘爱’?我又不欠你的!”
敬王被他问住了。
“人没了‘爱’尚且能活,人没了品德,就是为所欲为的禽兽。你出身皇室,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满足?你怎么不先去学学怎么做人?!”
“爱爱爱,爱你妈的头!”
裴宣说完这话,回过神,没忍住笑了笑。
他生平第一句粗话,竟是对着傅闻洲说的,这可真是绝美爱情呢。
*
皇宫里。
祝青臣抱着自己的小老虎头布偶睡得正香。
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杨公公的声音传来:“祝夫子?祝夫子?”
祝青臣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应了一声:“谁?”
“是我。裴大人派人进宫来,求陛下的手谕,说是要夜审敬王。陛下想着,祝夫子可能想去看看,特意派老奴过来问问,您要不要带着手谕过去看看?”
“就这件事啊?”祝青臣揉了揉眼睛,“裴宣怎么回事?大晚上还不睡觉,跑去审问敬王,不能明天审吗?”
“祝夫子要去吗?”
祝青臣倒在床上,往上扯了扯被子,闭上眼睛:“我就不……”
他“噌”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当然要去!”
裴宣亲自审敬王,他当然要去看看热闹。
不睡觉也要去。
“劳您稍等,我马上出去。”
“好,不着急。”
杨公公站在门外等候,忍不住笑了笑。
原本陛下派他过来,他还说:“祝夫子早就睡了,现在去打搅他,只怕他哼哼唧唧的,不肯去呢。”
陛下却说:“不要紧,去问问,他最爱看敬王倒霉了。”
杨公公这才来了。
现在看来,还是陛下了解祝夫子,知道他肯定会去。
祝青臣下了床,穿好鞋子,披上官服,拢了拢头发,精神抖擞地打开门。
“我好了!”
敬王倒霉,祝青臣就高兴。
敬王一直倒霉,祝青臣就一直高兴。
他先去养居殿领了陛下的手谕,然后和杨公公一起坐马车出了宫。
在大理寺门前,祝青臣远远地就看见柳家的马车也来了。
祝青臣从马车窗子里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岸儿?”
柳岸回过头,见是祝青臣,连忙迎上前:“夫子。”
马车停稳,祝青臣下了马车:“你也被裴宣喊过来了?”
“是。”柳岸点点头,伸手去扶夫子,又扶了一下杨公公,“大半夜的,他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就把我喊过来,我等会儿掐死他。”
祝青臣略有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都是同门……”
“是。”柳岸低头,“我不过是……”
“掐到半死就可以了,还得留着他查案子。”祝青臣正色道,“等案子查完了再把他掐死。”
“……”柳岸哽了一下。
不愧是你,夫子。
一行人进入大理寺。
柳岸问差役:“裴大人呢?”
“裴大人在天牢。”
“行吧,过去看看。”
他们过去的时候,裴宣已然平复好了心情,背着手,站在牢房里面,身板挺直。
敬王缩在角落里哆嗦,似乎是怕极了他。
差役轻声提醒:“裴大人,祝夫子与柳大人到了。”
裴宣调整好表情,回过头,神色与往常一样,别无二致,向他二人行礼:“夫子、师兄。”
祝青臣微微颔首,从袖中拿出皇帝手谕:“可以提审了。”
“是。”
裴宣朝差役摆了摆手,差役立即上前,把角落里的敬王给拽出来。
众人这才看见,敬王脸上青青紫紫的,像是刚被人打了一顿。
柳岸一惊,上前拽了拽裴宣的衣袖,低声问:“你打他了?”
再怎么说,敬王也是朝廷要犯,不能随便动用私刑的,这件事可大可小,也难怪柳岸问他。
裴宣顿了顿:“师兄,我……”
这时,祝青臣打断了他们的话:“没有,他脸上那是陛下打的,和阿宣没关系。”
两个人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夫子。
陛下知道夫子背后这样说他吗?
祝青臣面不改色,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啊,当时陛下生擒逆贼,英勇无敌,这是陛下赏赐,哪里是我们柔弱的阿宣打的?”
“是。”裴宣点点头,顺着他的台阶下来了。
祝青臣一抬手,让差役押着人跟上来:“走。”
敬王气得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分明就是裴宣打的他,祝青臣还帮着他撒谎。
天牢廊上点着灯。
祝青臣穿着正红官服,拢着手,走在最前面。
柳岸与裴宣都是一身蓝衣,跟在他身后。
裴宣转头看看柳师兄,确认他还活得好好的,脑袋好好地连在脖子上,而不是倒在地上,断绝气息。
柳岸蹙了蹙眉,扭头看他:“看什么?”
裴宣乖巧地摇摇头,又转回头,看向夫子。
梦里没有夫子,没有夫子帮他看文章,也没有夫子教他做人。
他到现在才明白,他第一次见夫子,夫子为什么让他站在门外,大声念诵自己的文章。
不过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可就是从这件小事开始,夫子教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再也不像梦里那样怯懦。
祝青臣奉陛下手谕而来,所以在堂前主位上坐着。
柳岸与裴宣分别在两边落座。
敬王站在堂下,低着头,目光阴鸷。
祝青臣拢着手,朝两个学生点了点头:“你们审吧。”
裴宣拿出敬王与振威将军往来的书信,也是他那天晚上从敬王身上偷出来的。
“傅闻洲,你可认识此物。”
敬王马上反应过来:“裴宣!果然是你偷走的!那天晚上你偷走的!”
裴宣仍旧举着书信:“所以你承认这是你与振威将军往来的书信了,对吧?”
他转过头,朝做笔记的官吏使了个眼色。
官吏点了点头,如实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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