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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子规渡(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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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他试探着问。

卫朝荣没有说话。

灵识戒里一片静寂,过了片刻,冷峭沉冽的声音才森冷地响在申少扬耳边, "她和你说话,你叫我做什么?"

申少扬呆若木鸡。

曲仙君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吧?前辈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很不确定地想:.…不会吧?

前辈不会是因为曲仙君执意不直接沟通灵识戒,而是通过他这个中间人代为转达,口吻言辞都是在和他说话,就又吃醋了吧?

不会吧!

卫朝荣漠然地透过灵识戒观望人世。他说不上不高兴,也说不上吃醋不吃醋,只是无端无由的迁怒。

他破了曾指天划地发下的誓言,不须任何人引诱,便主动拾起了曾经抛掷的过往和爱欲,一往无前地坠入执迷。

心誓锁的是修士一颗道心,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遵守誓言方能从中获取力量,所以过往千年里他主动淡忘了自己、淡忘了名姓和过往,换来画地为牢,寸步不曾离开乾坤冢。

一千年后,他耐不住苦守枯寂,一步再一步地沦入爱欲贪妄,背弃了从前亡命一搏的心誓,于是心誓便也惩戒他,从前从心誓中借取的清明理智,已像是指间握不

住的沙,无声无息地流走。

他花了一千年有了这一天,可他又能有几天清醒,贪得无厌、不厌其烦地透过一隅去凝望她?

魔是所有欲望和贪昧的集结。

他所有未曾言明却已不言而喻的贪婪,他所有竭力克制却如影随形的欲望,他所有试图隐藏却无所遁形的嫉妒,随着记忆重拾卷土重来,百倍千倍地吞噬他的理智。

总有一天,他又会变作浑浑噩噩的魔,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代替他和她谈笑,和她分享同一片璀璨天光。

到了那时候,他真的能心甘情愿吗?

卫朝荣沉默了很久。

“你让她不要再试探我了。”他对申少扬说, "这样没有意义的试探和逼问,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能起效。"

她总是如此,想要探询什么就咄咄逼人地探究到底,哪怕心底并不真的愿意,她也永远不会露怯退缩,软硬都不吃,非得把别人的蚌壳敲得粉碎,才能让她收手。

如果和她较劲,曲砚浓是真的能做出放出魔主啖山噬海这种事的。

卫朝荣比谁都了解她。

她骨子里就疯,充满了野火一样旺盛的生命力,要么焚毁旁人,要么燃烧她自己,她是惯会以自己为柴为炉,燃点整个世界的。

“我不吃激将法。”他平淡地说,

"当我真的打算出来的时候,谁也无法改变我的主意。"

申少扬犹豫着,向曲砚浓转述。

曲砚浓冷笑。

她冷淡地瞥着申少扬,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戒指上,她语调不无讥讽,却又在尾音里轻轻地颤了一下,微不可察,让人疑心那只是错觉。

"你是不想出来,还是不能出来?"她问。

卫朝荣蓦然无声。

他哑然,她实在太敏锐,一点端倪都能被她抓到,前不久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此时竟已能一口咬定他无序行为下掩藏的真相。

申少扬这次很有眼力见,等曲砚浓说完,立刻就转述给灵识戒,很殷勤地问, "前辈,这回你打算让我个曲仙君捎个什么话?"

卫朝荣不曾作答。

曲砚浓却像是根本没指望得到

什么答案一般,盯着黑色戒指看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回应,她便已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好似对这个传话的游戏再次失去了兴致。

"前辈?"申少扬不确定。

灵识戒里没有动静,曲砚浓却轻描淡写地笑了一笑, "你还不知道你戒指里的那个人叫什么?怎么不问问他?"

申少扬当然对前辈的来历和名字非常好奇,但前辈不愿说,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有点犹豫——主要是,他已经从曲仙君这里得知了前辈的名字,现在当然没有那么好奇了。

曲砚浓意味莫名,翩然转过身,于离去前,侧首意味深长地望了漆黑戒指一眼。

"你的名字,就这么不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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