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2 / 2)
见到这样的奚陵,有那么一瞬,白桁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死了。
直到他看见奚陵隐约还有些起伏的胸脯。
“……”
被人一把掀飞出去的时候,奚陵都还是懵的。
到地府了吗?
有些疑惑,有些迷离,奚陵被方才大力的拉扯弄得有些头晕,懵懵懂懂睁开眼,先对上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没来得及感慨地府的人长得还挺好看,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先将奚陵震得一呆。
“你就这么想死吗?!”
怒不可遏的声音愤恨到了极致,光听语气,似乎恨不能将手上的人剁碎撕裂,连皮带肉一起下咽。
很少有人敢这么跟奚陵说话,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给对方一刀。
但奚陵没有。
他好像有些被吓到了,迟钝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吐了真言:“地狱里有个人,我要去找他。”
奚陵呢喃着,有些想问对方有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却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脸上。
一滴,两滴。
剔透的水珠自脸颊滑落,仿若断线珍珠,一路滚到了颈侧。
湿润、滚烫,滴滴沉重,每一滴的下落,都让奚陵猛然一抖。
奚陵的神智终于有些回笼。
如果说之前他是有些被吓到,那么此时此刻,奚陵是真真切切受了惊吓。
山还是那座山,坟还是那座坟,眼前是白修亦也是白桁,而他……
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死。
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奚陵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慌乱,一片空白的脑子完全消化不过来目前的场景,他只知道——
白桁在难过。
从来含笑的脸上,大滴的泪水如此刺眼。
当即想要起身,但肩上的力道将他死死按在了碑上,无论如何动弹不能,想转头向场外求助,左右的视线又都被白桁挡住。
最终,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触碰白桁眼角的动作近乎惶恐:“不、不哭……”
只会摸刀的手擦泪如此笨拙,奚陵乱七八糟地给他抹着,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直到一股大力强势地将他拥进了怀里。
持续了十几日的紧绷,日日不敢合眼的害怕。
焦躁、绝望、担心、恐慌……各种情绪交集,通通汇进了这个拥抱里。
两颗同样活跃的心脏急速跳动,沉闷的、杂乱的,却同时也是鲜活的,充满生气的。
粗重的呼吸也遮盖不住彼此心跳的声音,奚陵感受到了白桁的颤抖,胸腔因为被拥得过度用力而有些喘不上气。
但奚陵还是松了一口气。
有反应就好。
有反应,总比刚才一声不吭的落泪强。
() 悄悄移了下手,奚陵想要拍一拍白桁紧绷的后背。
这时,一个声音却蓦地响起:“你完了……”
低沉,沙哑,咬牙切齿,怒意未消的声音中,影影绰绰的,还有些残留的哽咽。
奚陵手一顿。
“你完了奚陵!”
连不祥的预感都还没来得及升起,奚陵就只觉天旋地转,方才被白桁撅出来的画面再一次上演,不过这回,白桁是一把将他翻过来挂到了墓碑上,抄起地上一根树枝,半点不含糊地抽上了他的后臀!
想躲没能躲过,白桁摁他的手连青筋都在用力,奚陵被抽得抖了又抖,直到徐雁竹过来解救,才好不容易将暴怒的白桁唤回了神。
“大师兄!大师兄你冷静一点,小陵身体不好的!”
闻言,白桁终于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奚陵虽然活了,却依旧还是那个病病歪歪的模样,并没有比之前好上多少。
他深吸一口气,又重新将奚陵抱了回去。
这一次的动作轻柔多了,奚陵大睁着眼睛看他,眼角因为刚刚白桁的失控而有些微红。
他倒是没介意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乖顺的一言不发,手指还偷偷抓住了白桁的衣角,一副任由白桁发落的模样。
白桁一瞬不瞬地看着奚陵。
从头到脚,从指甲到发梢。白桁像是要把他刻进脑子里,一点一点,看得异常仔细。
少顷,他抚上了奚陵发红的眼角。
“疼不疼?”
白桁语调很慢,换来一个犹犹豫豫的摇头。
白桁于是冷哼了一声,将奚陵复又搂回了怀里。
和刚才的那个怀抱不同,这个怀抱明显温柔许多,二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相拥。
不过多日的负面情绪,即使是这样的温存,也依旧不能完全散去,许久,白桁开口道:“我还没消气。”
他语气硬邦邦的,换来奚陵默默将他拥紧。
奚陵小声问他怎样才能消气。
闻言,白桁却微微侧了脸。
阳光正好,暖烘烘照在人身上,漾出一圈金光。奚陵在阳光中,看到了白桁绷紧的下颌。
他说:“你亲我一下。”
突然到突兀的要求,奚陵顿时愣住。
但他没愣多久,因为话音刚落,一旁,徐雁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人双双后望,却见徐雁竹尴尬地看着他俩。
而在她身后,一面硕大的水镜中,同时出现了祁旌祁夙夜余顺等数道身影。
数目相对,鸦雀无声。
唯有慢了一步的梅文朔匆匆赶来,声音异常明显。
“什么什么?!白修亦哭了?!让我看一眼!快让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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