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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像抱住失而复得的宝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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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渐渐占据江白砚识海,即将出世了!

心魔境里发生了什么?施黛她怎么样了?不会……出事吧?

不祥的预感攥上心头,阿狸止不住战栗,牙关颤颤。

想来也对,上古邪祟谋划多年,由它创造的心魔境,必定是场难以攻破的死局。

就这样……失败了、结束了?

大昭又要重复上一场轮回中的惨祸吗?

想起彼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景致,阿狸双眼发烫。

施云声压下躁动的妖丹,冷眼觑来:“我姐呢?”

沈流霜只字不语,眉心沉沉,凝睇那片有如实质的邪气。

“再等等吧。”

孟轲闭了闭眼,眸底隐现血丝:“黛黛和白砚在心魔境里,我们这些外边的人……为他们清理欺身的妖邪就好。”

如同嗅到腥气的野兽,随邪气扩散,汇聚于此的邪物越来越多。

来自青州镇厄司的红裙女子轻啧:“这么多不怕死的?”

挽弓射箭十分耗费体力,她虎口开裂,血流不止。

红裙女子不甚在意,倒是孟轲注意到那片血色,为她递来准备好的绷带和药膏。

“我们这儿,像个聚宝盆。”

阵师站在房顶,白袍翻飞如翼,两掌摊开,灵线化刀,把一只入邪的犬妖拦腰切成两半。

他俯瞰全局,目光掠过围墙外拼命攀爬的黑影,懒洋洋嗤笑道:“什么东西,都想来凑凑热闹。”

沈流霜与施云声背对而立,分守两侧,长刀横过,似银浪翻滚,掀起鲜血淋漓的红潮。

抹去唇边血渍,沈流霜吐息不稳,轻咳出声:“还好吗?”

“好得很。”

黑曜石般的瞳孔亮得惊人,施云声应她:“比陪堂里的同窗玩过家家,有趣多了。”

沈流霜失笑:“过家家?这个没什么意思。过几天,我教你打马球。”

她说得随性,实则心知肚明,这样的状况支撑不了太久。

五人已成强弩之末,而邪物的气焰到了顶峰,两两相较,孰优孰劣不必多说。

想必大昭境内,五湖四海,也是一团糟。

只盼百姓无恙才好。

天边爆开一串闷响,恍如雷鸣,又似野兽扑向猎物时的咆哮。

庭中邪气似水,身处其中,叫人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沈流霜竭力定神,挥刀破开重重围剿,听闻阿狸一声惊呼。

怎么了?

她循声探去,遽然顿住。

江白砚周身的邪气本应坚不可摧,此刻竟震颤不休,隐有哀鸣之声。

不待她有所反应,一条细痕迸裂,好似蛛网密密麻麻,向四周迅速扩散。

阿狸怔忡半晌,眼眶蓦地变红。

灵气、血气与邪气绞缠交融,轰然爆发的一瞬,引来平地而起的巨浪腥风。

风浪源头,面色苍白的少年长睫轻颤,犹如从沉眠醒来、欲将振翅的蝶。

邪气碎开的一刻,江白砚撩起双目——

“破、破了!”

阿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抬起爪子猛拍右脸,确认不是幻觉:“……心魔境破了!”

它的声音如惊雷入耳,唤醒几分清明。

幻境破灭,施黛离开心魔、冷不防出现在庭中,一时半会儿有些懵。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江白砚扬起断水剑,刺入他心口。

倏然仰头,施黛心跳怦怦,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瞳。

江白砚刚从心魔脱身,目中有一闪而逝的怔忪,听得阿狸的高呼,眸光微动。

他何其敏锐,眼下记忆回笼,定定看施黛几息,哑声笑道:“心魔?”

施黛:……

没从江白砚自裁的冲击里缓过神来,施黛堪堪张口,眼中滚落大颗泪珠:“你怎么——”

他怎么这样?自作主张一心求死,连道别的话,也那么让人难过。

什么叫“别再遇见他这样的人”。

听江白砚说出那句话,施黛心底像有刀锋翻搅,生生剜出血淋淋的肉。

与江白砚不同,她是以真身进入心魔境,这会儿从中脱离,仍穿着那件绯红嫁衣。

一起被带出来的,还有最后奔向江白砚时,施黛被邪祟划破道道血痕。

好疼。

施云声心思单纯,见二人平安归来,伤痕累累的小脸浮出喜色,被他悄然压下。

沈流霜拧眉抿唇。

她妹妹跟着江白砚入一趟心魔,为何满身是伤?这衣服怎么回事,看起来像……婚服?

施黛还哭得这么凶。

孟轲若有所思,笑眼弯弯轻抚下巴。

阿狸激动得语无伦次,带一丝哭腔:“看那道凌空的邪气!就是它!”

它定了定神,加快语速:“上古邪祟只从玄牝之门里逃出一小部分,实力有限。如今心魔境崩溃,它的力量肯定所剩无几,赶紧解决它!”

为施黛拭去眼泪,江白砚回眸。

邪祟把为数不多的精力全用在心魔境上,幻境崩塌,它显然遭受重创。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他身后邪气激涌,尚有余威。

一声低鸣骤起,四下的妖邪受到感召,齐齐涌来。

在此之前,江白砚左手拾起断水剑,腕骨断裂的右臂拥施黛入怀,像抱住失而复得的宝物。

上古邪祟由纯粹的恶念凝成,象征极恶。

创造心魔,是为步步引他入深渊,诱使他厌憎凡俗种种,甘愿为它所用。

破解心魔的唯一方式,是江白砚不入邪途,不弃人间。

由此,方可遏止邪祟入侵。

断水冷光如银,映出他清冽眉目,与施黛通红的眼。

说到底,杀戮与邪念皆非他本能。

哪怕理智被蚕食、识海被侵吞,对施黛的爱意始终留存,方为本心。

江白砚无言勾唇。

他自幼擅于杀伐,本是嗜杀之人,却愿舍弃杀念,去守有她的大昭。

而当心魔境破,江白砚终于明悟,原来是施黛不顾安危只身入局,拉他回到这世间。

被他抱在怀里,施黛眨掉未尽的泪珠,抽噎一下,拿出袖中残余的符箓。

未雨绸缪果然没错,她用宣纸画的符纸,到现在总算派上用场。

她在不久前的大战里消耗太多灵气,和江白砚转移疼痛的术法又到了时限,伤口疼得厉害。

连站立都没什么力气,指尖隐隐发颤,施黛握符的力道却很稳。

心魔境破了就好。

大敌当前,施黛不至于在这时哭哭啼啼、委屈巴巴,江白砚自裁的事,等一切结束再慢慢谈。

——虽然脑子里还是嗡嗡在响,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能蹦出喉咙。

她不知道勘破心魔的办法,那一瞬间,当真以为一切到了尽头。

很难说清当时的感受,头脑空白无物,像有万千心绪翻涌,又像什么也不剩,只余摧枯拉朽的战栗与刺痛。

“心魔境里,吓死我了。”

施黛小声哽咽一句,继而攥紧符纸,凝神环顾四周:“你身体还好吗?这里怎么聚了这么多邪物……”

回应她的,是断水轻挑,仅一刹,斩下数只妖邪头颅。

“无碍。”

剑气清绝,锋芒毕露,所过之处,绽放大片杀意森然的狰狞血花。

江白砚为她挡下汹涌邪潮,低眉轻声道:“它们胜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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