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心脏(填补他的身体,他的世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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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戎和问虞看准机会对着礼苍彦狂攻。
打苏衣灵只是顺带的,只是他们飞出的剑气边角就足以把她打得抱头鼠窜。
虽然两人身形还有些僵硬,但他们的背后贴着幺幺的“小水母”,刚才被打出的伤在一点点恢复。
谁也没想到,方才幺幺竟然能突然出击,给了他关键一刀!
而现在,却还在同时为他们疗伤,简直像是战场上最靠谱的后盾。
问虞一边狂甩尾巴一边大喊:“小珍珠你才是真的神!!”
幺幺扶着重焱,“小心他!”
问虞重重地扫到了礼苍彦的脊骨上,他现在也真的生气了!
这狗东西坏得很!
礼苍彦的心口汩汩地流出血,在他们的攻击下相形见绌,他一边要找灵丹妙药止血疗伤,一边还要应付他们俩的合攻,很快就重新变得浑身狼狈。
他身上那为了盛大出现而特意挑选的华丽法衣被血染透,又被寂戎的剑气和大黑蛇的蛇尾绞得破破烂烂。
苏衣灵勉强挡在他身前,被打得飞出去又撞回来,两个人又成了落难鸳鸯。
苏衣灵受不了了,哭着发疯大喊:“君都的人和悟极宗上下弟子就在外边!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你们知道擅闯禁地是什么代价吗!?惹恼了君都,长留剑宗以后不会有好果子的!”
她本意是想震慑一下寂戎,让他别往死里打。
结果喊完之后,寂戎打得更狠了。
手中的游极剑呼啸着挥成残影,剑灵冷清清一笑:“长留还轮不到你这样的废物来威胁!”
礼苍彦那边终于吞了一颗妙灵金丹,叠了一件玄甲,捂着流血的心口踉跄着站起来,看向远处的幺幺,眼神竟然是痛的。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他都已经展现出了他高贵的天命,明明她都已经知道那魔头以往是多么不堪鄙陋,明明刚才的情况下只要投靠他就能有享不尽的富贵——幺幺怎么还会选择那个东西?
明明从小就认识的是他们!
礼苍彦从村中走出来到如今,他和幺幺相伴了好多年!
而她认识那东西才多久?!
礼苍彦的心脏被捅得剧痛,但除了这种痛以外,还有一种失去之后才懂得的心痛。
既然如此,怪物,必须死。
从很多年前他出生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必须死的怪物。
他的力量,恐怖到让诸天神佛忌惮,为天道所不容!而礼苍彦,就是顺应天道的那个人。
礼苍彦抬手结出一道结界,挡着寂戎的剑气和问虞的攻击,快速地说:“寂少宗主,海神大人,你们不能杀我。”
问虞一个白眼直接翻上天,这时候知道尊称了??
礼苍彦道:“如你们所见,我的确是天道之子,前身乃是神龙,可以说我就是四方灵洲这个人间世的核心,如果你们把我杀了,天道就会倾斜,世界就会坍塌——寂少宗主, 就算你不考虑自己, 不考虑长留,难道不考虑幺幺吗!”
如果世界毁灭了,那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死。
寂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眯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礼苍彦微笑道:“所以,我们才应该是伙伴,而不是同那个怪物厮混在一起。他从出生就是一个魔胎,他的力量一旦操控不好,就会有灭世之灾——”
另一侧。
重焱从幺幺怀抱中站起来,就听见这一句。
的确。
恐惧,是他所遭受的一切的根源。
人们畏惧他,所以要用加害来获得安全感。
畏惧他,所以理所当然地剥削他的身体,获得他的力量。
寂戎抬手蹭掉唇角的血迹,撑着体内的伤,看向寂戎和问虞。
他们本就不认识他,所以他们可以倒戈。无所谓。
他身边只要有一枝玫瑰就够了。
这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都会选择他的兄长。
父母。族群。苍生。
从重焱出生起就是这样。
幺幺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摇摇头,哥哥不会那样的。
小魔头会知道的。
“想不到剑圣你这么高贵。”重焱听见她的哥哥开口道。
他闭上眼,掌心重新化出冰焰。
而礼苍彦笑着从结界之后看了重焱一眼,谦逊道:“其实我也并不知情,这不也一无所知地好好修炼至今——”
可就在他分神看重焱的时候,寂戎忽然飞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水面,直接冲到了化形的金龙面前——
一剑就砍了下去!
游极剑剑身乃古老玄铁,一剑斩下,巨大的金龙被撞出了无数金光碎片。
那都是这万千生魂的功德!
礼苍彦瞳孔一缩:这对兄妹怎么回事!?为什么如出一辙的冥顽不灵!
游极剑灵急急道:“快!斩龙喉!那是龙之死穴——”
她已经看出来了,上古神魔的冰焰最多只能包裹在金龙四周,让那礼苍彦无法吸纳,但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能直接攻击!
既然如此,他们只能搏一搏,如果能砍散这金龙,就等于毁掉了礼苍彦重塑的金身。
寂戎和她心意相通,下一剑已经大开大合地照着龙喉砍了过去!
就在剑身即将触碰到那块逆鳞的的时候,金龙却忽然一阵长啸——
他模糊的金身开始具象化,在瞬息之间,竟然真的变成了游动腾云的龙!
龙瞳扫向寂戎,一只龙爪就朝他重重拍了下去,寂戎立刻抽身退回。
这金龙的力量并不能和上古神魔相比,如果是那家伙的真身,这一爪下去就连风都能把他刺伤。
礼苍彦紧紧盯着——神秘火焰告诉他,现在金身其实还未完全塑成,整个命数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都在提前!
但就算没能完全塑成,只要能接收过来,也已经是无比强大的神力!
礼苍彦双手掐诀,开始催动另一条符咒。
腾空的金龙似乎是得到了召唤,两条长须随风而动,巨大的龙头在半空中旋转一圈之后,就朝着礼苍彦盘旋着飞来!
重焱安静地看着他,抬起手。
就算会被符咒灼烂全身,他也可以忍。总归他的伤,不差这些。
然而就在他冰焰窜起的时候,问虞贱嗖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放心吧白毛,我和珍珠爸爸一样,也不会跟他一伙的!”
金龙在一望无尽的水面上搅起云雾,但在这幽深无望的帝陵深宫,没有人会觉得它还是辉煌圣洁的。
问虞原地化出了深海巨蛇的华丽身形,同样庞大的长尾巨兽。
他转过头,两颗巨大的豆豆眼看着重焱。
“现在我要把它打得没我漂亮!”
“甚至没你漂亮!”
说完,黑色巨蛇就嗖地卷了过去——这里有水啊!
有水就是他的主场!
寂戎也冲着重焱微一点头,“看好幺幺。”
是某种相信他能保护好的托付。
然后寂少宗主就提着剑立刻去拦住礼苍彦,和问虞水上水下地打了一个配合。
重焱平举着掌心,一时甚至有些茫然。
他们竟然也会…选择他。
幺幺的灵流团团地注入他们身后,在那片温暖的浅金色中,她侧脸告诉重焱:
“你是有同伴的。”
不仅有我。
还有朋友。
还会有不再被世人误解恐惧的未来。
重焱的眼睫轻轻一颤。
他抬眼,看见寂戎继续和礼苍彦打出了刀光剑影。
而地宫之中,一黑一金,一蛇一龙也天崩地裂地缠斗在了一起。
重焱的眼睫很缓慢地眨了一下。
那是她的哥哥。她遇见的蛇。他们现在成为了,他的同伴。
她…填补了他的整个世界。
远处那颗巨大的心脏,似乎也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重焱捏紧了指骨。
他要拿回来。
重焱看向礼苍彦。
他多年前的兄长。
重焱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自卑。
但他不行。
他靠着他的眼睛、他的心脏、他的脊骨,成神化龙。又攫取无数资源,戕害无数生灵,只为那最贵的神血血统。
这是不对的。
重焱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腕上的金色小水母。
最珍贵的在这里。
重焱再次缓缓抬眼,上古神魔冰冷幽冥的气息在地下空间肆无忌惮地铺开。
就算溃烂,他也要在幺幺面前,拿回他的东西。
…
“等等、等!”
礼苍彦一边躲着寂戎源源不断的剑锋,一边抽神看到那黑色巨蛇缠着金龙,直接撞进了水下!
他是深海的蛇,在水下自然占足优势!真是阴险至极!
幺幺也没想到大黑蛇这么机智!紧张地看着水面——
眼下没人能看见水下的具体情况,然而只见水面疯狂翻涌,黑色的蛇尾与金色的龙尾交替出现,很快,就从水底飘出了星星点点的功德金光。
那是从金龙身上扒下来的!
礼苍彦急火攻心,一边接剑,一边尝试催动方才的符咒,吸纳那金光。
然而这塑成的金身只为他而留,同时也就意味着,若是由于旁人扒下来的,那功德金光就算作废了。
就和东海之极的苍羽之漏没能落到他手里,那么别人也无法借用那力量,是一个道理。
自私和缺德,是会遭报应的。
礼苍彦心脏还有致命伤,渐渐在寂戎越来越快的剑招下难以招架!
他怎么像是不会累一样!?
明明他也砍了他很多伤口,为什么并不影响他的身形?!
直到他被击飞出去才忽然看见——幺幺手心的浅金色灵流在源源不断地保护着他。
还同时保护着黑蛇和重焱!
她构建出的灵力之网甚至让人无法察觉,然而却非常有效!要知道这是帝陵最深处,这里没有半分灵气,只有浓重的阴气和生魂的气息。
而她却能这样源源不断地化出灵流……
礼苍彦心脏巨震。
她……她的血脉灵力,竟然如此强大。
当初那封密信只告诉他,寂幺幺的血可以直接取用,能够治愈人神、驱逐魔邪。他也以为,只有割下她的血才可以。
没想到……她竟然……
一种痛失珍宝的感觉席卷了礼苍彦的心。
而旁边的苏衣灵已经崩溃了。
“苍彦哥哥,不能再等了!”
她坐在地上,浑身破破烂烂地捏碎了一个传影玉。
君都的人,快来啊!
要不是因为地底神魔之心的诱惑太强,生怕其他修士一起下来会生出异心,外边的人早就进来了!那么多高阶修士,还打不死他们这几个人?!
礼苍彦此刻只想抽身,去救水下的金龙。
终于,两只巨兽掀着巨大的水花冲了出来。
两只都负了伤,但显然,在水下的黑色巨蛇灵活且有力,金龙那被无数功德重塑的金身已经变得斑驳,脱烂了很多处。
所以它这才拼死冲出水来,否则在水下真的会被他缠死!
一出水,黑蛇果然有些脱力,开始被龙爪撕裂。
礼苍彦松了口气。
受伤无妨,他的功德金身仍在——
然而下一刻,青蓝色的冰焰却燃起,照着那巍峨金身轰了过去。
礼苍彦那一刻简直难以置信:那怪物不要命了吗?!
竟真的敢攻击他的龙身?!
他难道感受不到自己的魂体全都会破裂吗?!
上古神魔的冰焰顷刻间在金龙的腹部掏出了一个极大的窟窿,透过窟窿,那颗心脏就在他的身形之后。
无数星星点点的金光散开,飘落在地宫之中,那都是生魂被迫贡献的功德。
此刻,那些被九重深梯困住的生魂全都焦躁地拍打着,几乎挤成一座山…幺幺仰头看着他们,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但她却忽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一种糜烂的气息。
她再一低头,发现重焱攻击了礼苍彦的那只手,从指尖到小臂,已经全部溃烂。
血禁……他的血禁!
那是青龙和丹凤对他的禁锢!一旦他攻击了兄长,就会从里到外,穿肠烂肚……幺幺抿住了唇,金光团团地围住他。
那肯定是很疼很疼的,但重焱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角,垂下了袖子,半挡住溃烂的腕骨。
“没关系。” 重焱用另一条完好的胳膊揽着她,甚至还不熟练迪地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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