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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三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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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丽垂目沉思,远处又有数骑奔来,直至关城之下。

“殿下,于领军遣心腹而来,称有口信呈予殿下!”

于忠又想做什么?

元丽皱了皱眉头:“讲!”

“早间五更之际,河畔斥候来报,称岸北魏营似有骑军出动,声势浩大,不计其数……昌县候猜知有变,令斥候循南岸紧随其后。

待天明后,斥候探知魏军足有万余轻骑,依北岸直奔往西。且行进极快,只一个时辰,便行军近有四十里……斥候还称,领军之将应为元鸷,另立有崔字旗,应是陇西太守崔祖螭……”

只听前半句,元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听到崔祖螭时,如闻晴天霹雳,元丽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城去。

逾万轻骑急奔往西?

陇西太守崔祖螭?

李承志分明是想奔往陇山道,自梁泉县过嘉陵江,而后绕至秦岭南麓,将昌义之堵死在陈仓道之中。

之所以有陇西太守崔祖螭,便是去劝降武都、白马两关之守将所用。

而即便于忠诱哄自己,将武都守将换成了对其忠贞不二的公孙稚。但以天雷之威,公孙稚之下之偏将、守卒又能守得几刻?

更怪不得胡军那般惶急?

若被李承志占了武都与白马两关,伏罗就只有跟着昌义之逃往汉中,而后经成都绕往吐谷浑。

这一饶,何止远了上千里?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伏罗莫说将那万余石粮草带走,这近三万坐骑,怕是大半要充为兵卒之口粮……

元丽怒的不是自己的挑拔离间之计被毁于一旦,而是恼怒自己这个内应近在咫尺,李承志却置若罔闻,不惜奔行数百里,更有可能折兵损将而取武都?

傻子也能猜到:只因李承志信不过他元丽。

好贼子,欺人太盛!

一时间,元丽只觉万念俱灰。

“咚!”

耳边又传来了一声震响,这次离的极近,好似就在城下。

元丽怒极:“反了不成,无令安敢击鼓,拖下去斩了……”

亲信急声辩道:“殿下,好似不是我军……”

“当爷爷是聋的……若非就近击鼓,何来城头颤栗之感?”

“殿下,此非鼓声……好似……好似炸雷,故而虽离的极远,却声势极大……”

亲信像是见了鬼一样,抬头望着朗朗晴天。

元丽却猛的一愣。

雷……

哈哈……雷?

李承志竟回应了?

好狗贼,你到底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他狠狠的一咬牙,满脸狰狞:“都予我听仔细了,看这雷会响几声……”

……

李承志气定神闲的站在望楼之中,眺望着对岸的南军大营。

昌义之,便是你断定我欲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又焉知哪处为明,哪处为暗?

更说不定,我这是双管齐下……

一声炮响,声若震雷。李承志暗暗一叹,收回了目光。

北岸之畔,李彰正指挥着炮卒往对岸抛雷。

应是早有防备,南军离河岸近有百丈,故而并未将其伤到分毫。倒是将岸边的泥地炸出了好几道坑。

抛了一阵,似是见劳而无功,魏军索性做罢。

就只有元丽这般有心之人数了个真切:那雷不多不少,刚好九声。

“此时为辰时正(早八点),九个时辰之后,便是五更三点(约凌辰四点)。若元丽言而有信,必为内应。届时便是我军架桥渡河之时……”

李承志似是信心百倍,但李亮很是担忧:“恕仆直言:元丽声名狼籍,反复不定,难保不是反间之计!”

“反间,谈何容易?时值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之际。稍有惊动,便是啸变连营。何况正值敌军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之际,还要予营中佯装厮杀?我若为昌义之,任他元丽十拿九稳,也绝然不应……”

李承志轻声笑道,“再者,这桥迟早要架,这河迟早要渡,是以元丽应是不应,只多算是锦上添花。便是再退一万步,即便不成,也就是费些火器而已。但若成了,便是不世之功,何乐而不为?”

一听不世之功这四个字,李亮的心脏就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对岸可是昌义之,南梁名将之首。若得以斩首或是生擒,世人安敢再妄议郞君是“因佞骤贵”?

他使劲的呼了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了一些:“仆就是猜疑元丽予信中所言:只因不愿附汉,才愤而从逆。又因不愿降梁,才欲弃暗投明……复举复叛,就如儿戏,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辈?”

李承志不由的有些失笑:这算什么?

上下五千年,予阵前反戈,有奶便是娘的军头没有一千,也至少出过八百,其中不乏名将。

远的不说,就如三国之吕布,东晋之刘牢之,以及如今还没断奶,曾自封为宇宙大将军的候景。

比起无耻反复,这几位能给元丽当祖师爷……

“你我皆非元丽,焉知元丽心中所愿?而如他这般,不满元魏历代皇帝强令元族习汉俗、穿汉服、说汉语之辈者大有人在……是以我倒以为,此乃元丽肺腑之言。”

这是现阶段无法解决,也无可调和矛盾,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六镇之乱。

“即如此,元丽叛逃吐谷浑便是,又何故复叛,欲置昌义之于死地?”

“世间皆知,元丽生性狡诈,且无容人之量。许是因受辱而恼羞成怒,因此欲置昌义之于死地而后快……但以我之见,应是鹬蚌相争之计不成,元丽一不做二不休,更不愿便宜了南梁,是以突又临阵反戈的可能更大一些……”

李承志说的有些含糊,但李亮瞬间了然。

予元丽而言,蚌自然是南梁与吐谷浑,而鹬,便是柔然。

至于元魏,当然是那条鱼。

元丽本是想等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事与愿违,最厉害的那只鹬刚出鸟巢,就被化身鲲的那条鱼给拍死在了半路上。

而扪心自问,元丽再不济也是宗室之后,拓跋后裔。眼见被他最为仇视、自誉为汉室正统的南朝即将得利,元丽焉能甘心?

这种心理,与悍然举事欲投南梁,但不愿胡骑肆虐关中,祸害汉家子民,故而反又归附的崔祖螭何其相像。

更与郎君“便是肉烂了,至少还在锅里”的那套言辞如出一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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