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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4 章 秽(二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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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是四张目瞪口呆的脸。

如今红蕖君无暇继续折腾他们,这几人便慢慢恢复了清醒,但他们怎么没想到,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炎七枝倒好一些,大抵是在月小烛见天的念叨下,即便他先前对“妖后”之类的言论嗤之以鼻,可到底算有理准备的,不至于像另几位上仙一样,惊愕到眼珠子快掉出了。

然,没等他们从“妖皇雪相竟有私情,众目睽睽交颈拥吻”的冲击中缓过,就看到一道身影飞速朝两人靠近——

“尊主!”

“小双!!”

“清音!担啊!”

但两人仿佛没有到他们的提醒一样,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一动未动,眼看着红蕖君手里的剑即刺入岑双后,凤泱与炎七枝疯了似的挣扎起,然他们越是挣扎,束缚便收得越紧,他们也越发虚弱,到后,连抬头的力气没有了。

最后一眼,似乎是仍旧没有松手的清音,拥着岑双交换了位置,替岑双受了一剑。

他们并不岑双中了诅咒,自然也不,转移诅咒这种,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若半途而废,无论是主动是被动,两个人会遭受反噬。

红蕖君却是道的,所以即使捅错了人,他也不恼,用力转动了一下手腕,剐下一大块肉,才通红的剑身抽出,目光阴沉地看着清音,冷道:“土相个废物,叫他拦个人拦不住,这么快就让你跑了出,坏我大计……

“从前倒是小看你了,没料到雪相君有这等本,更叫人没想到,一向独独往的雪灵湖之主,会是如此痴情之人,宁可自死得更快,也不让上人受半点伤,真让人感动啊,噗……你如此一往情深,我岂有不成全之理?”

说着,再度剑举起——方才的短暂交手,已足够他看明白雪相君是何等威胁,此等隐患,再也留他不得,如今对方的神全然落在如何搭救妖皇上,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得趁他病,要他命!

可这一剑,他没有刺下去。

非是临时变卦,而是个一直被护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抬起一只手。

青焰猝然爆发,热浪席卷而过,掀飞无数石茧,重重打在红蕖君身上,一直打入乱石堆中,追随而去的青焰纠缠成条条锁链,捆其四肢,锁其脖颈,叫他动弹不能。

烦人的苍蝇打走后,岑双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补刀,而是死死盯着清音胸腹间的血洞,手伸过去,按了几次才按对地方,然而血没堵住,反倒淌了他整个衣袖。

他用力眨了下眼,匆匆忙忙抬起头,跟这个受了重伤的人求助:“要用什么法术,什么法术才能长回?你教我……”

又是一呆。

“怎么回?”他不可置信地

看着清音的眼睛——一处哪里有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红的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流得满脸是。

他又着急忙慌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却擦越乱,擦了两三下,就不敢再动了。

清音这回是真瞎了,只能摸索着寻到岑双的手,刚要说话,嘴巴就被堵住了。

岑双不敢用力,像儿时啃点一样小口小口咬着,一不小又人咬出了血,急得收起尖牙,伸出舌尖去舔,却磕到了自,尝了满嘴的腥味。

清音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捉着岑双的下巴人拉开,唇微微一动,对方便一仰头,逃开了他的手,很快追了过。

这回清音没再拦他。

岑双吻着吻着,自停了下,他的眼前已经很模糊了,却是能看到两个血洞,以及对方满脸的黑气,他茫然地看着这张脸,不是在问自,是在问清音:“怎么不行,明明你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为什么清音能转移诅咒,他不能再转移回?

可究竟为什么,他真的不道吗?

耳边依稀响起神秘人初留在仙君魇境里的话,时他没有清,如今却字句分明:“他与你命线交缠,可借他手为你改命,只是如此一,你便欠他一个人情,某一日,你会出于各种缘由,这一命上。”

他为他改命,他他一命,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在“魂飞魄散,神念逸散”这等神罚转移到清音身上时,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命线总算理清,因果了却,纠葛终结,彼此命格再无关联,如何能再利用命线转移元神上的诅咒?

“可我不许!”岑双恶狠狠道,“这是我的命运,我的生死,应该由我定夺,别人不可以插手,你也不能你从我身边带走,我不允许!”

清音又是一叹,捏了捏岑双的手,不费多少力气就人拉回到怀里,动作很轻地顺着他的肩背,低声道:“对不起,岑双。我方才,没想这么多。”

岑双大抵是气极了,没有说话。

清音便继续道:“别怕,岑双,也不要自责,我原本就活不长了,这不怪你,我魂魄不全,每一日是苟延残喘,早晚是要魂飞魄散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提前几日,换你未鲜花着锦,贵人相伴,仙途圆满,像我曾窥见的样……”

岑双是不说话。他不说,也不让清音说,一只手捂上去,强行人打断,另一只手则尝试捏出各种清音曾捏过的治疗术,然捏出后,他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像,不敢贸然往清音身体里塞,便想抬头让清音也看看,抬到一半想起两个血洞,手里的法术团子瞬间崩溃。

清音倒像个没人一样,明明里里是伤,挪了个诅咒到自身上,不仅好端端站着,便是说话没有多喘一下,即使眼睛瞎得彻底,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岑双的情绪,约莫是想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垂下头,轻声道:“岑双,我有一个上人。”

岑双茫然地看着他。

清音道:“我的上人,是这世上最好之人。”

岑双的目光仍旧空茫,说出的话又闷又哑:“他有什么好

。”

清音道:“在我中,他是最好。”

岑双道:“你……你的上人……”

“是你啊。”没等岑双问出,他伏低身子,在岑双耳边柔声道出这句早就该说的话,“疼你,爱慕你,想要你,从始至终,就只有你。”

“乱我,从是你。”清音摸索着抚上岑双的脸,他黏在颊侧的发丝顺到耳后,又为他拭去脸上的水痕,轻轻道:“是我的错,是我瞻前顾后,思虑重,未曾早一点看清你的意,让我们错过了这样久,若有……”

他没能说下去,只是低下头,一个轻吻印在岑双额,低低道:“忘了我吧,岑双。”

岑双却挣开他的手,侧头咬在他下巴上,凶神恶煞地道:“没门!想别想!”

不是被他的举动,是语气逗了,清音的唇角明显上扬,却又克制地按下去,双手按在岑双肩上,轻轻他拉开,在人挣扎之前,便道:“岑双,我想再看看你。”

岑双站在原地不动,只死死瞧着他,仿佛他不这样瞧,这人就能突然消失在自眼皮子底下一样。

清音落在他肩上的手抬了抬,似乎想再碰碰他,然指尖微动,到底没触上去,缓缓收回手,轻声道:“真想,再看看你。”

岑双哑声道:“你别动,我去帮你把明目绫捡回。”

清音没有说话。岑双倔强地看着他。

少顷,清音点头道:“好。”

清音的明目绫就掉落在他们脚下,岑双垂眸便能看见,于是他蹲下去,死死抓住一条白绫。

被鲜血染红的人轰然倒下。

岑双这会儿倒是很安静,安静地捡起白绫,安静地靠近道不成人形的身影,一块一块地人拼回去后,摸索着找到对方的眼睛部位,再白绫搭上去,慢吞吞道:“我帮你,捡回了……你什么时候看我啊?”

他的眼睛很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但他的声音很冷,几乎凝结成冰:“不是你说要看我吗,我帮你把明目绫捡回了,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是不是在骗我?我讨厌别人骗我……”

逐渐消融的血肉自然不能再回答他什么,倒是另一边被锁在乱石堆中的人噗嗤噗嗤个不停,恶意而得意地道:“别叫了,尊主,他替你受了诅咒,元神和神念不复存在,又中了我的毒,肉身也无法保住,你再怎么叫,他是死路一条。

“可惜了,枉我先前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他,若早他才是你的软肋,我就不该找人引开他,而是早早抓住他,在你面前一刀,一刀,一刀一刀地剐了他……”

说话间,他周围的石茧被扯出一道接一道灰白魂影,转瞬没入他的躯体,眨眼便让他恢复如初。抬手扯下身上的锁链,红蕖君重新起身,嘲讽地看向岑双,继续道:“我早就和你说过,在这个地方,你——呃!!”

轰!!!

才起身的红蕖君,不被什么击中,又撞到了石壁上,砸了一脑门血,吞了两道生魂,才扶着石茧,摇摇晃晃地站起。

岑双捡起一边

的银剑,起身时,终于头抬了起。

两人视线对上,红蕖君瞳孔微张,顾不得元神上突如其的不适,猛地大起,喜不自胜地指着岑双,叫道:“成了!成了哈哈哈哈!!兜兜转转闹了一圈,到头是叫我弄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岑双像是什么没到,沉默地拖着剑身,一步一步朝红蕖君走去。

随着他的走近,可以看到,凡他所过之处,乱石也好,石茧也罢,一应不堪承受,湮灭成灰,稍远处,岑双未曾路过的地方,一部分灰白完整的石茧顺从指示,争相往地穴中逃去,但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再看过去,里便只剩灰烬了。

枯尸前仆后继,似乎想岑双拦下,然而也只是成为一团又一团铺在岑双脚下的黑灰而已;一道道法术照着岑双的面门袭去,却连岑双的发丝不曾触碰到,便消散在了半途。

从始至终,岑双连眼皮没有多抬一下。

被一步步逼近的红蕖君看到这些画面,不止没有害怕,反而越加兴奋,看着岑双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件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

岑双没有立即红蕖君捏死,而是抬起手,似乎想要以牙牙地先捅他一剑,然而他剑尖抵到对方的腹部了,忽然顿在里,一双黑红交错的眼眸深处,突然炸开一阵妖异红光,一直向蔓延,眨眼的工夫,就叫他半张脸上开满血色妖花,一头青丝急速生长,转眼落至地面。

红蕖君的唇角一点点勾了起,是胜券在握的姿态,以及如愿以偿的欣喜,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岑双脸上的血花,口中喃喃:“我是骗你的啊,你怎么就真的信了?即使你我储存在这里的生魂尽数毁了,即使你终于动用法力了,也是杀不了我的。

“因为你动用了法力,你就再也动不得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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