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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救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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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氤氲,朦胧又旖旎。

温泉水潺潺,晃动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清波荡漾。

因为在站不稳,司露的手不得已扶他宽阔的背脊上,随着深深浅浅的呼吸,那丹寇几乎要嵌入他古铜色的皮肤中。

呼延海莫却浑然不觉得痛,他辗转吮吸,贪婪地品尝她口中甘霖,不知餍足。

因他久久不放,司露终于忍无可忍,一口咬上了他牢牢纠缠的舌尖。

呼延海莫始料未及,吃痛松开了她。

司露终得片刻喘息,乌发被泉水打湿,好似染了一层油墨,贴在盈软的香肩之上,使整个人显出一种娇柔感来,仿若池中新荷,纤纤玉立。

她唇角染了些许的血珠,与雪白的肤色交相辉映,更生一种妖艳,仿若摄人心魄的狐精,一举一动,都能撩人心弦。

呼延海莫看着她入痴,舔舔唇角的腥甜,意犹未尽。

他并不恼她咬他,反而浅笑着,满是宠溺地说道:“今日才发觉,你竟是只野猫。”

司露不理他,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扭头转身,拨开层层水纹,往岸上走。

今日来之前她便想好了,她才不要与他共泡温泉。

呼延海莫瞧着她的背影,目光直直状若欣赏,唇畔有笑意浮现。

但仅仅是下一刻。

那笑意便突然凝在了嘴角。

水滴石壁,风拂草动,暗藏杀机。

以他多年习武的敏锐,他骤然间察觉到了潜藏的危机。

可眼前的司露,却浑然不知危险,犹在踩着石阶往岸上走。

淙淙水声里,她出了水面,月华裙贴在身上,勾出妖娆身形,她俯身去捡地上的外衫。

可就在她蹲身的那一瞬。

数条黑影猛然窜出。

“小心。”

呼延海莫纵身飞跃上岸,拉住她的胳膊,一个旋身,将人紧紧护入怀中。

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

在此过程中,他还顺势捡起了先前脱在地上的裘氅,将人严严实实兜头盖住,不使春光外泄。

千钧一发。

司露惊魂甫定。

她躲在呼延海莫坚毅紧实的怀抱中,那似铁胸膛牢牢包裹着她,宛如一堵可挡风雨的墙,安全感十足。

裘氅轻扬,稳稳落下,披在她肩头,遮住了湿衣下的身躯。

她瞠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现的这一切。

大批黑衣人从暗处涌现,而呼延海莫护着她,此刻正被团团包围。

形势危急。

她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是谁派人来刺杀他们?

崖壁外的守卫呢,难不成都已经被害了?

可当下根本容不得她多想,那些黑衣人不做停留,提着寒芒四射的刀锋,便朝他们攻来。

他们每个人、每一刀,都是快、狠、准。

且目标相

当明确。

全然是冲着呼延海莫去的。

呼延海莫勇冠三军,单拳能敌四手,哪怕护着她,对付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杀手,也不在话下。

眼看他越战越勇,夺了刀后更是大杀四方,那杀手的头领胆怯了,站在远处的岩石之上,缓缓抬起胳膊,露出藏着的袖箭,对准了方向,便要暗箭伤人。

他们的目标是呼延海莫,尽管好几次刀锋都堪堪擦过司露的耳鬓。

但他们绝对不想伤她分毫。

只是情急之中,也免不了误伤。

“嗖”的一声,袖箭似流星飞出。

凌厉的箭头以劈空破云之势,直逼司露的面门而去。

眼见那道闪着银光的箭簇迎面而来。

司露的瞳孔猛然放大,绝望漫上心头。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耳畔传来箭镞没入皮肉的噗嗤声。

她震惊地看到,呼延海莫旋身相对,硬生生用身躯,替她挡下了暗箭。

鲜血从那伤口汩汩涌出,殷红灼目,刺痛了司露的双眸。

呼延海莫一声不吭,咬牙扛着。

他始终牢牢将她护着,没有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呼延海莫——”

受伤之际,更多的刀锋齐齐向他斩来,利刃划破皮肉,呼延海莫的肩背瞬时都负了伤,血流如注。

司露惊呼出声,看着他用脊背挡住那些锐利的刀锋,却把自己好好护在身下,眼圈不自觉红了。

因司露差点没命,呼延海莫带了浓重的怒意,开始不要命了似的,绝地反杀。

刀光剑影中,无数死士倒了下去,四溢的鲜血流淌进池子里,将整个汤泉池化作了一片血泊。

触目惊心。

闪着寒芒的银刃映出呼延海莫一双赤红的眼眸。

他杀红了眼。

随着最后一名死士被斩杀。

他也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倒下去,宛如一座轰然倒塌的山峰。

苦苦支撑了这么久,呼延海莫终于精疲力竭。

那些死士个个是不要命的高手,饶是呼延海莫勇武异常,但仅凭一人之力,也免不了与他们两败俱伤。

他方才不管不顾地以命相搏,身上亦负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当他缓缓倒在血泊之中时,浑身浴血,奄奄一息。

司露见此,仓皇不已。

一张小脸煞白下来,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她担心呼延海莫就此丧命,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呼延海莫此刻就躺在她脚边,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气息微弱,性命垂危,就似一只战损严重的野狼,拼尽了全身气力后,只能躺在地上,再无半点攻击力。

此时此刻,任何人都能轻易杀了他。

他有如此孱弱的时候,实属千载难逢,也是她能逃离他的最佳时机。

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司露亦被自己

吓了一跳。

她无时无刻都想逃离他身边。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短短一瞬。

她的眸光变得坚定,一步步退身向后,她攥紧了袖笼中的双手,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崖壁外,狂奔离去。

呼延海莫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神望着那道决绝离去的身影,瞳孔逐渐变得猩红,充斥着绝望。

在这种时候,她到底还是选择抛弃他了。

如同他的父亲,他的亲人,自他一出生,便选择将他抛弃,让他独自赴死。

或许,他的命运,生来就是被人抛弃。

同所有人一样,她亦不会例外。

呼延海莫自嘲地弯了弯唇,他竟还天真地存了奢望,以为她会和旁人不同,实在是愚不可及!

那崖壁外的一寸天光,就像是这世间的光亮,他永远都握不住、得不到。

而这充满黑暗,染满鲜血的肮脏洞穴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他本以为遇见了她,便可以逃离黑暗,迎接光明,却原来,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暗漆漆的岩壁内,身上的血液在一点点流逝,无尽的绝望笼罩着他。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若要死,他要与她一起死。

咬着牙,呼延海莫开始往石壁那头爬去,身上的伤口被地面磨得更深了,痛楚让他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爬到崖壁前,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

他望着崖壁外的半寸天光,目光变得幽沉。

再次抓住她。

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既然她不愿与他同生,那便同死,共赴黄泉好了。

如此想着,呼延海莫桀桀笑出声来,目光支离破碎,华泽溢出眼眶。

半晌后,他平静下来,拼尽全力,扶着石壁,一点一点尝试着站起来。

然后缓缓地挪动脚步,朝崖壁外走去。

每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踉踉跄跄,步履蹒跚,满身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脚下,蜿蜒一路。

司露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心惊胆战的一幕。

见他这样自杀式的行为。

她怒不可遏地将手中采摘来的草药掷在地上,跑过去搀扶他,扬声叱道:

“呼延海莫,你疯了吗?”

“不要命了?”

因为担心,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枉她辛辛苦苦去山崖上替他采摘草药,用来疗伤。他却在此处自毁自伤,加速灭亡。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呼延海莫垂落的头颅徐徐抬起。

崖壁那头,少女满身天光,疾步朝他奔来,身上的衣裙和狐裘随之晃动,袖口洁白的流纱随风飘舞,神圣好似不染纤尘的九天仙女。

她跑至他身前,面上虽带愠色,但眼中忧心更重,她搀扶住他,让他的臂膀揽在自己肩

头,扶着他一步步来到崖壁边,靠坐下去。

呼延海莫的心口凝滞了。

那一刻,心中的悸动如浪涌,滚滚翻腾起来。

冥冥中似是有一双手,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出来,让他重遇光明,重获新生。

“放心吧,你的运气好得很,我找到了止血的草药,你死不了。”

司露见他目光怔怔,用言语安抚着他。

她反身回到洞口,将方才扔掷下的草药捧回来,蹲在呼延海莫身边,扯下衣襟上的布条,将草药缠裹其中,用力拧出药汁,替他疗伤。

她方才不是没想过要一走了之。

她知道呼延海莫没那么容易死,他那些副将个个精明强干,察觉到他们半日未归,定会出来找寻,以呼延海莫的体质,撑到那个时候不是问题。

但念及他舍身护她,替他挡箭,诸此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司露到底还是心软了。

究其根本,他是为了救她护她,才负伤累累、性命垂危的。

她亏欠了他。

出于道义。

就不能对他弃之不顾。

若是一走了之,无情无义,那便和白眼狼无异了。

司露做不出来,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所以她回来了。

青葱的玉指沾了紫色的药汁,缓缓涂抹在他的伤口上,带来阵阵凉意。

她目光仔细,动作轻柔,从胸膛至脊背,一处缺漏都没有放过。

指腹滑腻的触感在他皮肤上来回游走,让呼延海莫忘了痛,只剩下享受。

他渐渐恢复了平和的呼吸。

举目望着她,他瞳孔深深。

“为何回来救我?”

司露坦而言之:“你救我一命,我亦救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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