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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一眸火眼照人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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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室中,这还是关麟第一次审问犯人,而且审的还是魏谍。

他端着步子,走到桌案后坐下,有些不知道该娇矜还是该从容的生涩。

这间贼曹掾属的屋子,不能算是正经的公堂,却比公堂给人的压力更大,室内因为小而暗,显得阴气森森。

墙上有最新购置的重枷、有皮鞭、有烙铁,就连烤烙铁的炉子也透着全新的味道,像是在等待着哪个作奸犯科之人试试它的威力。

两名光着膀子的精壮刑吏,他们冷漠的表情,似乎在告诉犯人,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是平等而卑贱的。

关麟缓缓落座,这次,关银屏与张星彩没有跟过来,而是守在门外。

不过,她们俩却是耳朵竖起,听着其中的声音。

关麟道:“带魏谍!”

酒肆掌柜缓步走进刑室,虽然头发蓬松,身后还跟着押送的刑吏,但他镇静的神态,如同看透了这里的一切,带着一份绝然。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难从他嘴里翘出什么。

再度看到关麟时,他已经不再讨饶。

而当看到那些刑具,他只是长长的吁出口气。

惊讶与茫然中,他脱口而出:“我已经对官老爷说过了,我不是什么魏谍,我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人,我…我与内子都住在江陵,怎么会与那曹贼有所勾结?”

关麟笑道:“这么说,你还是不招咯!”

酒肆掌柜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又抬眼望了一遍这刑具。

“官老爷是打算屈打成招么?”

刑室內,火把爆出了一个灯花,关麟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不过很快,这凶戾之色就消散于无形,取而代之是成竹在胸的精芒。

“老子有一句话,叫‘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还有一句,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一个人在这世间,一旦做了什么,那势必就会影响周围一切的事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若你真不是魏谍,不妨回答我几个问题?若你都能答上来?那…”

关麟的话还没说罢,酒肆掌柜挺直了腰板儿,“我问心无愧!”

他有自信,作为…曹魏间军司的副曹掾,魏谍中的老人,他势必能经受得住一切考验!

反观关麟,他站起身来,饶有兴致的走到他的正前,眉头一挑,开始了盘问。

“你祖籍是哪的?”

——“徐州。”

“叫什么?”

——“王七!”

“你的老家是哪的?家里有几口人?”

——“徐州琅琊国东武县石景村人!

家里就我与内子两人,其它的都死了。”

“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个…”

酒肆掌柜明显的迟疑了下,不过,他很快接上,“那是建安五年,曹贼为报父仇,进攻徐州,所过之处人畜不留,故而…我们东武县人纷纷南逃,我便逃到了新野。

“后曹贼南下,刘皇叔携民渡江,我便又逃到了南郡,而后…再也…再也逃不动了,就…就在这边安顿了下来。”

“噢…”

关麟绕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徐州琅琊国,我记得曹操他爹曹嵩就是住在琅琊国吧?”

——“我并不知晓!”

“那我汉军军师诸葛孔明的老家也在徐州琅琊国,这个你总听说过吧。”

——“我一个粗鄙人家,又没念过书,如何能结识到诸葛氏这样的门楣?”

“噢…没念过书?那你就是不识字咯?”

——“不识,平素里账簿都是内人做的,我只负责后厨。”

“那你算什么掌柜的?”

——“呵呵,我就只是挂个名,内子才是真正的掌柜,说句实在的,在家里…是内子当家!”

“噢…如果这么说,你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么?”

关麟笑吟吟的,“王七,这名字一共只有六个笔划!”

“让官老爷见笑了,不会!”

“那你刚才说,曹贼所过之处人畜不留,诶呦,人畜不留,你还会成语呢?”

“在这江陵城许久了,跟内子学会一些。”

“那你怕死么?”

“怕!

怕极了!”

“你以前在徐州琅琊时是做什么的?”

关麟的问题,开始变得跳跃…

“…”

明显,这掌柜又停顿了一下,“我就是个伙夫,给大户人家烧菜的。”

“我三姐说你烧的一手地道的北方菜!

很好吃!”

“当然,就这点儿本事,是吃饭的家伙。”

“那…你会酿酒么?”

“…会,但酿的不好。”

“那酿酒的时候,一酿时用粗米两斛,麴一斛,能得成酒几斛几斗?”

这…

当关麟问到这里时,酒肆掌柜明显的迟疑了。

不过,他反应很快,连忙回道:“我记不得了,都是下人们做的…我没特别留意。”

而话问到这里。

门外的张星彩小声对关银屏道:“他根本就不会酿酒…”

“为何?”

“凡是酿过酒的,谁不知道,一酿用粗米二斛,麴一斛,得成酒只在六斛往上,怎会精确到斗?似乎…云旗弟弟是在诈他!”

唔…

张星彩的话让关银屏一怔,关银屏连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爹爱喝酒啊!”

张星彩压低声音回答道:“所以,娘总是酿给他…连带着还教给了我,无论是谯沛的‘九酿春酒’,还是琅琊的‘青云琅酒’,我都会酿…”

噢…

关银屏这才意识到,星彩妹妹的母亲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哪。

甚至,不只是北方人,还是曹魏阵营中那谯沛功勋夏侯家的侄女儿呢?

是贵女子!

而此时,关麟的问话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能得多少酒?真不知道?”

“不知道!”

“噢,我又忘了,你刚刚说你老家是哪的?”

关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询问。

“徐州琅琊国东武县人…”

“家里有几口人。”

“家里除我与内子,没人了。”

“为什么出来。”

“我不是说过了么?逃难…”

这次这酒肆掌柜回答的言简意赅。

“怎么逃出来的?”

“跟着老乡,驾驴车…”

“你刚刚说,曹贼所过之处人畜不留,谁教你的成语?”

“我…我听客人讲的。”

这个回答一出,关麟微微一笑,“可方才你不是这么答得,你方才说的是你内子教的!

怎么又成客人讲的?”

这下…那酒肆掌柜明显紧张了,“都…都有。”

“你叫什么?”

关麟再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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