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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赵为昭知道自家兄长的脾气,早将碎嘴的宫人挥退。
当下,亦只将茶盏往他面前轻推,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婉言劝道:“我的意思是,阿蛮与三郎并非良配,二人各自嫁娶为宜……”
“你如今竟连他们的婚事都要反悔不提了!”
赵莽才刚端起茶,听到这句,气得又放回去。
他与赵为昭原有几分眉眼相似,生得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加上武艺超群,战功赫赫,昔日惹得不少上京贵女为之倾心。
只如今,一张脸饱经日晒雨淋、越见沧桑,不复昔日俊秀,却着实有了几分威严不敢逼视的森然之气。
“观音奴,你这般叫大哥寒心!”
观音奴是赵为昭少时的乳名,赵莽离京多年,再无人这般唤她。
陡然听到这句,她似也一愣。
赵莽道:“你我年幼父母双亡,大哥只你一个妹妹。戎马一生,前半生便是为你,我扶他魏氏小儿称帝;怕他忌惮我而冷落你母子二人,大哥上奏自请、驻守辽西,多年不得归京……可观音奴啊观音奴,如今我也只这么一个女儿!”
“阿蛮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心仪三郎,你不是不知,却偏要指那么一个商贾之女给他做正妻,你……!”
赵莽越说越恼,右手忍不住攥了拳。
言至此,却还是压低声音,又道:“便是为他将来做打算,难道我赵家十万兵马,不及他解家万两黄金?”
“兄长慎言。”
赵为昭叹了口气:“世间姻缘,怎能如此作比。”
“那要如何作比?!”
赵莽骤然怒道:“士农工商,商为最贱!解家女岂可为三郎正妻?”
“兄长!”
赵为昭听不得自家大哥口不择言,一时也加重了语气:“那解家女,说来也算七郎的表妹,从前我亦是见过的。模样端正,人品无亏,陛下对这门婚事更颇为满意,兄长切莫再言,伤了彼此和气。”
“满意?”赵莽冷哼一声,“他自然满意!他巴不得我们赵家离心,他魏家的江山才能安枕无忧!”
话落,却是脸色微变。
不知想到什么,赵莽突然一脸悚然地望向自家妹妹:“且慢——我明白了!”
“观音奴,你……让三郎娶解家女,难道要将我家阿蛮许给那肠肥脑满的老七么!”
赵家阿蛮毕竟是女子,便是心仪魏骁,也不曾大张旗鼓,只自家长辈知晓;
可七皇子魏治有心求娶赵家女,却早已闹得满城皆知。
——魏骁与魏治年少交好,若是魏骁娶阿蛮,魏治该何地自处?
赵莽思及此,一时间福至心灵,目呲欲裂道:“你为了不伤他二人兄弟情谊,竟要拿我阿蛮的婚事为注,观音奴,你竟狠心至此!”
“……”
赵为昭似没想到一贯在感情上粗枝大叶的兄长,竟能这么快发现自己意图,不由一怔。
可沉默良久,她亦到底没有否认。
“兄长。”
只又轻轻叹息一声——不知是这一日里的第多少次,赵为昭轻声道:“你可知我如今为何不愿再与那江氏争?”
“一切只因半年前,我做了一场怪梦,”赵为昭说,“起初,我也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后来却发现那梦里的种种细节,竟一一印证,无一错漏……我越是记得清晰,越是心惊,求神问佛,亦无可解。”
“梦里的我,便曾为阿蛮与三郎的婚事推波助澜,可谁料,这桩婚事却让三郎与七郎反目成仇,兵戈相向……后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我赵家颓然直下,终落得个满盘皆输,无一善终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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