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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泰也不废话,单刀直入道:“是。”

展岳抬眼,也端起一杯茶盏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耐心地等待着展泰开口。

展泰道:“第一个要求,昨日爹就已经应下,至于第二个……”

他边说边从衣襟里取出一张纸:“这是爹亲手写的和离书,驸马可以看看。”

很快有人从展泰手中接过信纸,呈给展岳,展岳仔细看完,将这和离书放进衣襟的夹层里妥帖收好。

展泰道:“前两个要求我们都可以如约完成,只是那最后一项……”

他起了个头,见展岳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只好说:“你若要将你娘的墓移回傅家,安国公府绝无二话,可爹到底是咱们的爹,好歹养育你一场……”

展岳淡淡冷笑,上扬的唇角全是讥讽。

这声讥讽顿时让展泰剩下的话不那么容易说出口了,他话音微顿,斟酌着问:“能不能改为在坟前上三炷香?”

“世子把我这儿当做什么地方?”展岳面色沉静,语气毫不留情,“要讨价还价,怕是走错门路了。”

展泰早知道今日这趟定是不容易的差事,见展岳做如此反应,倒也没恼,他维持着冷静的声音:“不敢跟驸马讨价还价。只是傅氏既然曾为国公府的妾室,那便不会有爹向她磕头的道理。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一样。”

怕展岳不悦,话到此处,展泰上前一步,施了一礼:“但她是我的长辈,我矮一身没什么要紧。自古又有父债子偿的道理。从前在府上,贱内对傅氏多有不敬,待傅氏的坟头迁回傅府,我们夫妻替爹向她磕三个头,这样子办,驸马觉得如何?”

展泰此番做足了架子,真正做到了一个彬彬有礼、进退得度。比起前一日来,养气功夫真是长进了不少。

不得不说,安国公这些年为了教养他,还是下了些许真功夫的。

展岳面色平静,也礼貌地陪他敷衍:“如果依世子的意思,父债子偿,那几乎不用世子出马,大可由我去坟前磕三个头,岂不是最容易?”

展泰目光微沉,但见展岳没像先前那般不留情面,便还是好言好语地问:“那照驸马的心意,该如何更好?”

“世子怎么这么大的忘性,”展岳淡淡道,“我的心意,早已提出来过,还需要我再三令五申吗?”

“驸马的意思,是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展泰终于克制不住,语气微凉,肃容道,“即便你与你娘在府上受过委屈,可是安国公府到底也为傅家保住了最后一息子嗣!”

“是吗?”展岳微一点头,“原是安国公府保住的。”

他说得阴阳怪气,展泰不由神情阴郁起来,多年藏在心扉中的话,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吐了出来,他道:“你以为你是凭什么当上金吾卫的?如果没有国公府,焉能有你的今天!”

“展砚清,你不会当上了驸马以后,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展泰厉了脸色,他素来温文尔雅,还是头回露出这样狰狞的样子,“国公府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若真不愿帮忙,那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你以为瑛哥儿被判谋逆之罪,株族的名单里会少了你与你儿子吗?公主是金枝玉叶,驸马可是流水的席。”

“索性瑛哥儿现在已是个废人了,”提起此事儿,展泰余恨未消,咬牙道,“这还得感谢驸马手下留情。”

“不劳烦。”展岳并不动气,只是扫他一眼怒发冲冠的样子,平静地道,“我这个做叔叔的,总得进点儿教导之责。”

“你!”展泰险些被他的轻描淡写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展岳道:“既然世子觉得国公府的名号那么管用,既然世子觉得姓展的就能当上金吾卫,那何必屈驾来我府上?”

“世子可以打道回府静候佳音了,”展岳眸色一冷,不怒自威,“看看明日早朝以后,国公府株族的名单上会不会有我跟我儿子的名字!”

话音落地,气氛一时变得沉静,只有展泰粗重的喘气声依旧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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