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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仍然会在他以为足够黑暗的时候,给他看更深的深渊。
妈妈这两个字,似乎是在他能够放在思维里面之后,在郁月城和干爸干妈他们的帮助之下,才开始有了温度。
他原先是很难叫出来的。
原来人人都夸赞的廖茵茵,真的很爱他。
从他出生起,就没有放弃过他。
迟来的母爱在一次次从外人口中提起之后,有了印象,再因为这几张单薄的复印件浓重到化成灰。
方渡燃带上沉甸甸的纯白花束回到车里,郁闻礼有些诧异,没从方渡燃脸上看到别的情绪,仍旧冷得像块冰。
像冰封过的铁块,散发寒意。
阳光洒在黑纸包裹的纯白花朵上,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轻,跟方渡燃一看就十分相似。
他们有一样象牙白的肤色,琥珀色的眼睛,和同样的发色。
方渡燃蹲下来看着她,女人的神情看起来很温柔,却没有Omega那些刻板印象的柔弱,眉目里印着一股隐隐地倔强。
方渡燃想,他脾气里的倔强,是不是有部分就来源于廖茵茵。
至于别的,他不敢,也不能去思索半分,他曾经做过的种种,见过的种种,那些负面的,骨子里面养出来的暴力和令人胆寒的东西,是来自方正业。
他想要跟这个罪犯割席。他已经走到了阳光下。
方渡燃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刻字,上面的立碑人是安靖,刻着廖茵茵的丈夫,和他这个儿子的名字。
他屈起手指在方正业的名字上面狠狠刮了几道,把墓碑上的名字刮花,生生将一小块石料抠出来。
“小燃。”郁闻礼在一旁轻声唤他。
方渡燃停下手,再抬眼看看神情柔和的廖茵茵。
“我想给我妈妈重新立一块碑。”他说。
“你是她的儿子,你有这个权利。当初她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了,安靖为她找了这块地。”
郁闻礼明白他对方正业的态度,提议道:“已经入土的人要重新立碑,是大事,你和你干妈沟通一下,得找个日子。”
“好。”方渡燃应着声,然后从已经抠掉一块的字迹上,徒手往下磨,摸着碑刻的痕迹一笔一笔把这个男人的名字全部挖出来。
他的皮肤是不同常人的,这次竟然也将指甲抠出一点血来。
在指尖上,凝固得再快也没赶上他不停地使用,血迹干了一抹在墓碑挖去的坑里,剩下的在结束之后在他的手指尖上干成血皮。
灰尘落在花朵上,阳光又照在有缺口的墓碑上。
他把花束拿起来,走了几步在一旁低矮的绿化树丛里抖落里面的灰尘,然后重新稳稳当当地摆在墓碑前。
每一步他都做得如同平日一样,毫不生疏。
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步伐郑重。
他仔细地为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拭去任何一点灰尘,黑色包装纸也收拾整齐。
最后方渡燃掏出携带的酒精湿巾,把墓碑重新擦了一遍,最后再站起来,擦干净手指上的血迹。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夕阳把城市染上一点陈旧感。
城区里各色的霓虹灯亮起来,瞬间又恢复高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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