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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星星的故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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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冬冬面露难色地说道:“这不好吧!今天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你们的,倪先生从香港坐飞机回来,佳宜为了我们家的事情,都没有去接机。现在还要打扰你们……”

靓坤说道:“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和弯弯都是高中同学,同学的友情是最纯洁的,怎么能说打扰、麻烦这样的客套话?”

席间,本来是宾主尽欢的场面,因为叶彬彬的一句话打破了,“我认出你来了,你是艋舺的蚊子大仔!”

彭冬冬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皱起眉头,对周以文问道:“你是角头啊?”

周以文很尴尬,说道:“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只好出来做事,养活自己。”

叶彬彬少年人心性喜好卖弄,抢着说道:“蚊子大仔是艋舺的老大,手下的小弟有几百人呢!”

在叶彬彬眼里,混帮派,当大哥,走出去的时候一呼百应,普通人遇到了退避三舍,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

而彭冬冬是成年人,而且从事司法工作,对社会尤其是颜色比较深的社会人士的认识,完全不同于还是个孩子的叶彬彬。在他眼里,角头就是社会动荡不安与混乱的罪恶源头。

彭冬冬放下碗筷,站起来,一手拉着叶彬彬,一手拉着王弯弯,说道:“周先生,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顿饭算是我请。以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到我的家人。请耗子尾汁!”

彭冬冬、叶彬彬、王弯弯走了,剩下靓坤、周以文、沈佳宜三个人相对无言,十分尴尬,只好也放下碗筷,走人。

……

周以文开车把靓坤、沈佳宜送到了他们在淡水和大学附近租下的房子,就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马上就可能爆发战争,自己还是先走比较好。

沈佳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抱胸,说道:“我忽然发现,我其实很不了解你。”

靓坤说道:“两个人谈恋爱,不是让这两个人相互刨根问底的,是让两个人相爱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好了啊!”

沈佳宜:“可是,你和那个香港女生也是真心相爱吗?”

再笨的女人,在感情这种事情上面,也是福尔摩斯和柯南再加金田二附体,一点点蛛丝马迹被她们抓到,都会抽丝剥茧把整件事情扒出来。

所以,靓坤也不打算抵赖了,双手一摊,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她叫凌亚珍。”

沈佳宜问道:“所以,你是变心了?”

靓坤说道:“我对你的心没有变,只是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她而已。我不是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沈佳宜,你让我从心底佩服,我这一生都不会忘了你。不管我在谁的身边,我心里有个角落,永远为你保留着。你就用宽大的胸襟,来容纳阿珍吧。”

沈佳宜双手捂着脸,一边呜呜呜地哭着,一边说道:“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这样跟她解释:我只是你的高中同学;我们当时是太晚了,没车了,只能在外面住了;你当时只是太冲动了,没有控制好自己才发生关系的;你早就不爱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不是因为她,只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淡了。”

靓坤走进卧室,衣服也不脱,就和衣而卧躺在床上,,说道:“其实,我本来想给你讲一讲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我是如何给狗仔孩,也就是陈添财报仇的,我是如何给我父亲讨回公道的,我需要面对的对手有多凶残,面临的挑战有多危险。最重要的是,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该如何保护自己,维持自己的生活。”

听到靓坤仿佛托孤一样的“阴间话”,沈佳宜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卧室,问道:“你不是在淡水河大学读书吗?你到底在做什么?”

靓坤说道:“我现在其实和蚊子一样,是艋舺的角头。艋舺有台北最大的地下赌场、风化区。你也知道,我是转学来台湾的香港人,不可能是什么台湾黑道太子,那些地盘、生意都是刀口舔血拿回来的,所以也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拿着刀抢走,也随时可能被警察抓走。”

沈佳宜坐在靓坤床边,问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靓坤说道:“我告诉你,你就会担心,担心我有危险,担心我学坏。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学坏的?都是本来就坏的人,想出来的借口罢了。包括我这次回香港,原因并不是我告诉你的我爸爸病重了,他的病是身体上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子弹头。在我爸爸养伤的那段时间里,阿珍就是他的看护。”

沈佳宜说道:“你能不能退出来?我是大学生,我是师范生,毕业后很容易找工作的,我们的薪水也能让我们过上比普通人要强很多的生活。”

靓坤说道:“人不能只为自己!我是大学生,从帮派里面脱离是很容易的,但是那些跟着我的小弟,比如蚊子,怎么办?他们没有文化,只能卖苦力。现在社会发展很快,跟不上时代,很容易就会沦落到社会底层。别看他们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三十年后的艋舺必定是一片废墟,活在那里的人只能苟延残喘、慢慢地腐烂。那些小弟既然叫我一声‘老大’,我就对他们有责任。”

听到靓坤的盖世豪情,沈佳宜的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光芒和荡漾的水花,情不自禁地俯身亲吻在靓坤的嘴唇上。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该嗅到她的美

擦掉一切陪你睡

……

第二天早上,轻轻从沈佳宜的脖子下面抽出自己的左臂,靓坤悄悄地起床,下楼,钻进周以文开来的小汽车。

周以文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靓坤说道:“去艋舺,约灰狼、文谦、和尚出来,大家聊一下。”

周以文说道:“我们真的要加入三联帮?他们是外省挂诶!”

靓坤点燃一支烟,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要像过去geta那样,跳阵头,扮官将首,跳八家将,替人收惊?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人民迟早会觉醒,挣脱封建迷信的枷锁。到时候,我们何去何从?年纪轻轻就退休,等着自己烂掉吗?不如趁早点,带着小弟们转型,搞企业化。geta这些人学日本,只学到‘形似’,都是些糟粕;三联帮搞的那一套反而和日本帮派‘神似’。”

周以文说道:“你说得好深奥哦!”

靓坤说道:“我举一个例子。日本是世界上唯一承认暴力团体合法性的国家,只要暴力团体在制定的法律下活动,就发给其合法准证。日本警视厅每年都会发布白皮书,详细列出日本暴力团体的数量和具体成员人数。日本最大的帮派——山田组的总部就设在神户市一个高档社区的办公大楼内,100米外就是警察局,出入这里的成员个个西装革履,随身携带名片,搞得像卖保险的。在日本,警察一直容忍适当的帮派活动,双方都在努力维护一种默契:如果有人在日本街头寻衅滋事,黑帮成员通常会在警察赶到之前处理闹事者;如果发生了谋杀案,黑帮也会尽力调查,把凶手交给警察。每次扫黑前,黑帮高级成员都会提前回避。考虑到警方的面子,他们通常会留下几只枪,方便警察‘没收’,做绩点。这才是我希望的未来,而不是饭桌上被还在读书的小孩认出来,你曾经在哪条街上跟不肯交保护费的店主打过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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