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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惶恐——
杀人不眨眼的周济桓,视人命如草芥的周太后,还有这个完全陌生朝代,看不见前路的未来。
等百般辗转终于睡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
白日的种种冲击却没轻易消散,化作连绵的梦境,困扰着筋疲力尽的齐子元。
一会血肉模糊的秦远站在床边,歇斯底里地叫自己偿命,一会面无表情的周太后递过来一柄滴着血的匕首,一脸冷漠地说:“杀得了人才坐得稳这皇位。”
还有那位太上皇齐让,穿着一身帝王冕服,一步一步地踏上被鲜血染红的御阶,手里的长剑闪着寒光,毫不犹豫地刺向瑟缩在龙椅上的自己。
“陛下!”
齐子元猛地睁开眼,还没完全从梦中回神,又被床边突兀的人影吓了一跳:“谁!”
“是奴婢,”陈敬点燃床边的红烛,躬身回答,“陛下,该上早朝了。”
“早朝?”齐子元捂着还不住狂跳的心口,视线在昏暗的暖阁里转了一圈,茫然道,“几……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陈敬回道,“寅正。”
“寅正……”齐子元用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勉强算了算,“凌晨四点?”
陈敬正吩咐人准备梳洗的东西,闻言回头:“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
齐子元咽下嘴边的脏话,捂着脸倒回床上。
哪怕是高三那年也才五点半起床,这个皇帝非要当得这么勤勉吗?
不然还是想想办法把皇位还给那个齐让,他在这个位置待了十多年,别的不说,早起的经验总比坚持上早八都很困难的自己多。
胡思乱想间,梳洗用的东西已经备好,陈敬带着几个内侍恭恭敬敬地守在床前:“陛下,今日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列位大人已经侯在奉天殿了。”
……原来有比自己起得还早的。
“知道了!”齐子元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伸手接过陈敬手里的布巾,“朕自己来吧。”
陈敬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后退一步让出了水盆前的位置:“是。”
洗脸漱口可以自己来做,束发更衣对一个刚穿过来一天的现代人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尽管日常的朝会并不用穿前日那身繁琐的冕服。
赤黄色的天子常服配青玉冠,铜镜里的少年明明还是那张自小看到大的脸,却又格外陌生。
齐子元叹了口气,裹上厚厚的裘衣在一众内侍簇拥下出了门。
天光还未全亮,晨间的北风一如昨日,让本来就困得要死的人愈发睁不开眼。
要是能有杯冰美式就好了,实在不行热的也可以将就。
齐子元痴心妄想着迈进奉天殿,瞧见早已候在其中的文武朝臣脚步一顿——这种郑重严肃的氛围可比咖啡提神的多。
他挺了挺腰身,尽可能面无表情地穿过这些人,朝着那张才在梦里出现差一点就染了自己鲜血的龙椅走去。
新帝登基后第一次早朝十分重要,尤其因为永宁帝昏迷停了几个月朝会,各部各寺都积攒了许多事务来禀奏。
当然,能堆积到这时的事务都不会太紧急,甚至有许多是处理好的,齐子元只要听一听,给几句似是而非的回应,都勉强应付了过去。
然后一身绯红朝服的中书侍郎宋清站了出来。
其实和这位宋大人也只有昨日朝宴上那一面之缘,甚至因为距离太远,连脸都没怎么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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