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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果然如窦夫人所猜测的那样,继续道:“有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也有圣人言,人之初性本恶。我观世间,人之初有善有恶,也有如一团混沌,需要后天教导,才会定下善恶。”

窦夫人苦笑:“三郎,你想说李四郎天生就是恶人吗?”

李玄霸道:“母亲,当初你丢弃李元吉时,是我把李元吉捡了回来。”

窦夫人脸色一白。

丢弃孩子让她背上了沉重的道德负担,这是她永远的心病。

李玄霸道:“母亲对所有孩子都很慈爱,即使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母亲也对他们一视同仁。母亲难道就不奇怪,为何独对李元吉恐惧吗?我也曾试图与李元吉交好,这次也尽心尽力想要教导李元吉。当我失败后,我总是忍不住猜测,当初母亲丢弃李元吉,是不是母亲出于本能的自救?就像是动物遇上天敌那样?”

他苦笑了一声,道:“虽然我不把李元吉捡回来,家中仆人也肯定会把李元吉捡回来。我本来是想瞒着这件事,不让母亲背上心理负担。谁知道还是让祖母得知了此事。我若是再谨慎些就好了。”

李玄霸亲自去把李元吉捡回来,除了当时生出与李元吉交好,兄弟几人一起孤立李建成和李渊之外,也是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后会对母亲的声望产生极大打击,想要把此事压下。谁知道独孤老夫人居然会为了夺权,不顾唐国公府的颜面,将此事宣扬出去。

一般而言,此等家丑都是要捂在家中的。

窦夫人神思恍惚。

她没有听进去李玄霸后面的话。

“为何独对李元吉恐惧”这句问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是啊,为什么她对其他孩子都很亲近,唯独厌恶恐惧李元吉?

虽然窦夫人是个好人,但她也是一个心中有软弱点的普通人。普通人在面临让自己痛苦了太久的道德包袱时,难免会为自己找借口。

会不会不是我的错,会不会其实他也有错?

特别是喜欢霸凌别人的人,最爱找这种借口。所以李玄霸原本没打算这样劝说母亲。

母亲一直都秉承着很高的道德水准,他不想引诱母亲沾染道德瑕疵。

但看着母亲的痛苦,李玄霸改变了主意。

如果秉承高道德感会让母亲痛苦,那母亲还是别当个道德完人更好。

李玄霸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击碎母亲的道德防线,但他给母亲心中植入这么一颗种子,在李元吉再次让母亲痛苦的时候,母亲说不定就能借着这颗种子脱离“母爱”和“道德”铸就的荆棘墙。

李玄霸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以母亲超高的道德感,肯定不会因自己一句为她找借口的话就放弃自己的道德。

为了不让母亲用道德感重新说服自己,李玄霸再次转移话题。

“母亲,你看看这诗册。”李玄霸道,“这是外面揭竿而起的农人所传唱的诗歌。”

窦夫人正在心神恍惚间,手中被李玄霸塞进一本诗册。

她条件反射低下头,翻开了诗册。

这诗册经过了农民起义军诸多首领和谋士的重新编排,首页便是残忍至极的《菜人哀》。

窦夫人本就是富有同理心的人,只看了《菜人哀》诗句前的楔子,她就双手颤抖,落下泪来,竟然将自己的事完全抛在了脑后,眼中心中只有这字字泣血的诗句。

短短一首诗,窦夫人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其读完。

每读一句,窦夫人就心生不忍移开视线,缓缓心神后才继续往下读。

待读完之后,窦夫人仰起头,哭得不可自抑:“这是真的?诗中写的都是真的?”

李玄霸平静道:“自陛下登基之后,年年徭役不停。去年水灾,今年旱灾,陛下仍旧不肯停下征讨高丽,百姓已经苦不堪言。这是真的。大兄原本与父亲同在涿郡,后来生病归来,就是因为看不下去此种惨状。连涿郡附近都如此,更别说受灾的山东诸地。”

窦夫人抚摸着诗册:“外界百姓居然已经如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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