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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久旱逢甘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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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会”之所以名为“讨论会”,是因为他不是教员对学员居高临下的单向输出,而是有来有往的双向交流,为此讨论会专门安排了讨论环节,每周一三五上午十点到十二点进行,短短一个月时间,教员和学员集中讨论了中学教师的进修、中学生心理卫生问题及训练、习题与考试、美国学科课程之科学研究、教师应负责任、惩罚之施用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其中讨论最为热烈且争议最大的要数第一周对“导师制”的讨论。

说起“导师制”,在教育部颁发的《中等以上学校导师制纲要》(简称《训育纲要》)中规定的,早在一九三八年三月就颁布实施了,但联大一直处在动荡之中,一直到五月开学之际才召开常务委员会将该规定传达给联大的教授们。

所谓“导师制”即各校每年级学生分为若干组,每组设导师一人,导师得利用一切机会,采取多种方式,对学生的思想、行为、学业及身心施之以严密训导,并作详细记录,每月报告学校及学生家长一次。对不堪训导的学生,可请校长退训,退训两次者除名。学生毕业时,导师出具训导证书,对学生之思想、行为及学业各项“详加考语”,以供有关方面查阅。

然而联大的教授们普遍对“导师制”颇不以为然,认为此项规定虽然美其名曰“导师制”,实际上是国民政府强化教育管控的手段,其真正的目的是禁锢学生,实行思想、文化专制,为国民党一党专政的统治服务,自然会受到联大师生的抵制,一个学期下来,联大对于教育部的这项规定一直是阳奉阴违,从来没有被真正地实施过。

不出周曦沐所料,大家对“导师制”是否对提高教学水平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人认为“导师制”体现了教师对学生学业和生活无微不至的关心,有人却认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师生之间是平等的存在,维护人身自由和个人隐私是不可侵犯的人权,过于严密地管控恐怕会适得其反,针对这个议题,大家整整争论了两天,仍旧没有一个定论。

分科教材教法是讨论会中实操性最强,也是跟学员们日常教学工作关系最为密切的一部分。讨论会每周更换一个科目,仍分为讲习和讨论两个部分,讲习是由教员传授专科授课技能,讨论是针对学员在教学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具体分析,联大的教授们把这次讨论会当作在联大授课一样认真对待,甚至比给本科生们讲课还要重视,其中有许多课程连周曦沐听来都颇有收获。

得到诸多学员一致好评的课程有罗庸的《国文教学与人格陶冶》、潘光旦的《儒家思想与教育》、罗长培的《近二十年来新旧文学之消长》、曾昭抡的《国防化学》、郑天挺的《教材的补充与当前课本缺乏之补救》等。

周曦沐负责《白话文文体教学研究》,他每天认真备课,课上十分喜欢跟那些学员们讨论,课下也很爱和他们交谈,周曦沐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云南人身上独有的耿直、热情和开朗,虽说是教员和学员,可大家年龄都相仿,甚至有一些学员比周曦沐还要年长,日子久了,大家自然都成为了朋友。让周曦沐感慨的是,来学习的中学教师们专业水准良莠不齐,有些人来自偏僻的村镇和乡村,那些地名周曦沐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周曦沐只恨时间太短,他想多讲一点儿,再多讲一点儿,他恨不得自己有无数个分身,跟这些学员们回去,一起教那些孩子们。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学员们离开昆明的时候,周曦沐特意去火车站送站,他自费将自己讲课的内容印成讲义,发给了学员们。有一名宣威来的中学教师特意把自己珍贵的钢笔送给了周曦沐留作纪念,还说回去以后一定会给周曦沐寄他家乡的火腿来。

火车开了,周曦沐久久地挥手,心中暗自期待,未来的日子他和他的莳芳能安定下来,再也不用面对动荡和离别了。

然而战乱年代,这样的期许,终究是空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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