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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花甲之年,精神尚好,眉宇间一股韧性从容色,观之要比寻常老妇精明威厉许多。闻儿媳孙子连番落话下来,一时并未提卢七如何,话头只也落在郑家女郎身上。
陆氏问,“如今这个郑六姑娘是旁支?”
裴湛颔首,“郑氏正支一脉这一代统共就一子二女,如今只剩嫡长女,也就是郑娴妃。”
陆氏笑了笑,“纵是人丁不兴,倒也是人上人。郑氏剩此一女,反胜过子孙无数。”
“胜在富贵荣华罢了,焉知如何上的位!”白氏一贯温顺贤良,尤其是在陆氏面前,从不多话。
这厢犀利开口,实乃郑家两个女郎一个嫌裴湛伤重蛮横退婚,一个给裴湛下药伤其身,方万分嫌恶,如此连带对这同辈长姐,一起迁怒。
只是话出口,对上静看她的婆母,不由讪讪低眸,却又是难得的不自省,丝毫不觉自己话语有错。
“子不教,父之过。”陆氏轻叹了声,“宣平侯若是个有脑子的,身为当家人,断不会将家族经营成这般模样。”
“其实也不能全怪宣平侯,还得往上推去。”陆氏摇首。
“这些年在长安城中开药坊,儿媳也听得一些,这郑氏虽商贾立家,然往上三代,原有一嫡幼女乃女公子之才,据说当年誉满京华,可惜走丢了。她若在,说不定郑氏不至于如今模样,人丁不旺,专走旁人左道的路子……”
难得陆氏没给白氏立规矩,不责她论他家之事。遂白氏看了眼自个尚且跪着的儿子,只顺着陆氏论起郑家祖上那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裴湛闻来,不由心惊,恐母这厢如此多话遭祖母责罚,不由欲开口止她话语。却???不想白氏给他递了个眼神,暗示他无妨。
裴湛尚且疑惑,只闻得祖母的话音响起。
“好了,勿背后论人,还这般长篇大论,当着孩子面。”陆氏脸色微沉,“且论眼下事,分清缓急。”
“婆母说的是,儿媳知错。”白氏低眉顺目,却是不经意瞥了眼自个儿子。
裴湛感激又佩服母亲,能在这般严苛的祖母眼下将话头重新转回。
明明是陆氏把话头指向了郑氏女,话语不自觉多了些。白氏不忍儿子心急,方顺着她侃侃而谈,如此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陆氏便闻来不喜,不愿再论郑家,主动回到卢七的身上。
白氏趁热打铁道,“既然他二人有这个缘分,不若让砚溪早些去求了,成婚生子,为裴家开枝散叶,我们也好含饴弄孙。反正,婆母原也喜欢卢七姑娘,一直觉得遗憾。”
“你先起来。”陆氏看一眼近来愈发清瘦的孙子,一时也不表态,只道,“你阿娘说我原也喜欢七姑娘,这话不错。但祖母也记得,你却是一贯不喜欢七姑娘,婚约背在身上三年,便拒了三年。这厢却如此积极,能同祖母透个底吗?到底,是何缘故?”
裴湛在陆氏身边坐下,一双澄澈眼眸蒙上蒙蒙雾气,线条刚毅的面庞因腾起三分绯色而柔和了弧度,“孩儿同她有了肌肤之亲,总没有再拖延的道理。”
“七夕之事,怨不得你二人。”陆氏观自己孙子模样,直言道,“那昨晚又是谁诱着你,迫着你?”
这话出来,裴湛不由看了眼自己母亲。
白氏垂着眼睑,余光嫌弃地扫过,一副“你自个解释”懒得理会的样子。
再明显不过的意思,陆氏显然已经发现昨晚孙子夜不归宿。
离家二十余日,又不在任上,是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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