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精神领域(上)(1 / 1)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即使在进入半冥想状态的时候,起司其实还是可以准确的接收到来自身体的各种信息,只是此时的他没有再如平时那样宰制自己的身体,而是给它设定了一个简单的目标后就选择了旁观。这种感觉很像是在体能训练,身体上的痛苦和疲劳已经不足以支撑头脑清晰的思考,可即便如此,身体还是可以按照头脑发出的简单命令持续运动一段时间。当然,暂时将意识和身体分开操作的技巧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是需要长期训练才能掌握的技能。只是即使是在懂得这种技法的施法者群体中会使用它的也不多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忙碌到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效率,没有意识掌控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这就是起司认为到现在为止事情发展的十分顺利的原因,在外界的凯拉斯和阿塔可能对他们的位置和经过的时间失去了概念,可是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的法师却清晰的计算着这些信息。因此,起司很清楚他现实层面上的同伴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阻碍,没有从蠕虫身上生长出来的触须,没有保护其身体的护卫,甚至就连精神层面上的压迫也因为凯拉斯的敏锐而被减少了许多。这些情况让起司不由得松了口气,尽管现在处于精神领域的他并不存在可以这么做的器官。
将注意力从身体上的感官收回来,起司现在所处的情况并没有那么悠闲。要描述精神层面上的东西,是十分困难的,主要是在舍弃了五感之后,为现实生活服务的语言和文字就很难再提供准确的描述。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涉及这方面的书籍会在写到这种问题时采用另一种方式,隐喻。当然隐喻也不是随意的类比,所谓隐喻是使用自己生活经验中的种种来将抽象的东西借由某种特征或特质加以描述。
例如要是要描述现在的处境的话,起司会说自己正走在一片沙漠里。之所以不使用沙滩而是沙漠,是因为浸满了海水的沙滩砂质会更加厚实,砂粒与砂粒之间如同被粘性液体粘连在一起一样。而沙漠则不然,沙漠里的每粒沙子都展露着干燥坚硬的质感,它们是非集体性的,是自我的,只需要一阵微风,它们就会各自飞散,对同伴和原来所处的地方不带任何的眷恋。踩在沙漠的沙子里,每一脚都让人不适,那种随时可能被拉入黄沙之下的恐惧,砂粒摩擦脚面和跟腱的刺痛以及对沙子里藏着什么的担忧。只不过,起司现在并非真的涉足沙漠,他所接触到的亦并非实体的区域,那些沙子和关于沙漠的想象都是他努力让周围变的熟悉而做的联想。
在精神领域中很多事情变的复杂,但也并非所有事物都是如此,就比如施法,单纯在精神中施法是最简单的,任何学徒在掌握真正的魔法之前都会尝试着想象构建自己的法术。同理,老练的战士可以在出招前就与对手完成一场切磋。这些都不仅是胡乱的想象,在精神的领域中,思绪没有了身体的限制,它可以更快的模拟,推演,测算许多在现实中受制于实际条件的东西。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好事,没有了尸体的制约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实体的保护,思绪在此会以很快的速度在记忆,思维和臆想中跳跃,稍有不慎就会偏离原本的轨道。甚至要是过分沉迷于此,任凭心绪散乱,到最后思维主体都有可能迷失在这片无形的疆域之中,再也找不到返回身体的道路。
因此大部分施法者在精神领域中行动时都不会离他们的原点,也就是通往身体的通道,离得太远。反正在这里也没有真正的远近之分,只要思维的想象力和控制力足够,多大的推算都能在方寸之间完成。但那是单一施法者在独自思索时的状况,现在的起司,已经离他的身体有些距离了。这种距离在四周围的沙子试图将他精神的双腿拉入其中时尤其明显,他没办法快速的返回身体。
这是相当危险的,任何有常识的施法者都应该避免这种身体和精神产生距离的状况。毕竟躯壳和内在是不能分割的,实际存在的躯壳是构成自我和辨别物我的关键,过分的想要将意识和身体隔离只会让精神失去对躯体的认同,而躯体也会在失去精神的指挥后丧失活下去的动力,其结果就是它们一同走向灭亡。好在,受过专门训练的起司所能适应的距离比其他体系训练出来的施法者要长的多。
在沙漠中前行的巫师渐渐感觉到了某些东西,模模糊糊能肯定是其他的精神体,只是数量和状态他还没法确认。是否要接近,这是个得思考一下的问题,精神领域里没有距离的概念,当起司决定靠近他或他们的一瞬间,他的精神就会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况且,在这种地方会有精神体存在实在是有些诡异,那些执着于生前的幽灵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法师的其他同伴也不具备类似的能力,不论怎么看,眼下的遭遇都透露着一股陷阱的味道。
可起司能感觉到他人,他人未必就不能察觉到起司,刚刚还无法确定的精神体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豹一般挪移到法师的身边。起司下意识的就打算施法,可是当他注意到对方的样子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在精神领域中伪造外表是十分困难的,对自我的认同会决定自身出现在其他精神体感应中的样子,而来到法师身前的这两个精神体,一个呈现出苍鹰的形态,另一个则是一团绿色的光。
这两个精神体他都认识,曾经显现在沙勒部头人身上的雄鹰之灵,以及虽然没有形体,气质上却会让人想到古老而庞大植物的木灵。这二者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它们的目的显然和起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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