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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金声音平静:“我胃里空空,但喉咙直泛酸水,腹腔胀痛,如有千万层浪涛在拍打我的胃肠,刚刚我从高塔上走下来,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百安大长公主垂眸:“不习惯杀人放火,却也正常。”
显金摇摇头:“作为纸行老板,我若惨败,不过是赔钱赔地、关门大吉,筹够了本钱,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作为位高权重者,一旦决策失误,便是千万条性命买单——就在刚刚,如若我迟疑拖累片刻,不仅自己身首异处,今日前来的三千铁骑均将面临倾覆的局面。”
“上位者,最忌无能庸碌。”显金声音清冷:“逊帝平庸,一场天灾惹下三番人祸,大魏倒退三十年,东南沿海遭倭侵扰,北疆鞑靼几欲冒犯;昭德帝为伥所愚,被伥鬼扯作大旗,险些儒学崩塌、学论封闭,更甚与倭人狼狈为奸,海域国土几欲拱手让人……”
“他们若为乡绅地主,可有机会,惹下如此祸事?”显金仰头看不远处向西低低坠下的星辰。
百安大长公主刀尖立于地面,“自是不能,顶天了吃酒玩乐,碌碌无为,终其一生。”
显金目光定在不远处的星辰上,单手抬了抬:“我如今还只是一颗小小的星星,答应宣城府诸位同仁老板,将宣纸生意做往去九州大地的承诺,尚且还未兑现;”
手又朝上抬了抬:“又怎么能莫名奇妙凭空居上,做那轮月亮呢?”
显金放下手,转过头回望百安大长公主:“您十五岁入军营,三千里追踪杀敌,自百户任起至指挥都督,其间苦难吃透吃够,方有如今运筹帷幄、杀伐果决之时——我刚刚在高塔上已是忍住肠胃翻腾,勉力强撑;您还要做我的东风,叫我托举得更高,我岂不是尽数露馅、全然赤裸?”
百安大长公主静静注视显金片刻,缓缓移开眼,沉声道:“恭文帝,噢,我的爷爷,乃九子夺嫡中越众而出;先帝,我的父亲,因中宫嫡长兄荒唐反叛,又因其善读好思,终于在三十岁坐上储君之位——前者励精图治,驭下恭文之治;后者开拓疆土,斩获长、穟二州……”
“你父亲,我亲弟弟,不费吹灰之力,以正统血脉承接帝位,却……”百安大长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长辈,总想让小辈乐居享福,却忘记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
显金不言语。
她想成为规则,在巨大诱惑面前,她强抽出一丝清明,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三斤八两吧,得益于后世发展百年的金融经济理论,她做做生意、算算营销是没问题的。
但这不是一个店,更不是一个行当,这是一个国家!
权利与责任相通,她并不认为自己蜗居大魏不到十年的岁月磨砺,就足以让她大放异彩、大展拳脚!
拜托!
她连承宣布政使司、州、府、县;六部与地方;武将与文臣的分别都没搞清楚诶!
山坳风口处,血腥味渐渐散去,星辰西下,薄阳初升。
身后的将士仍在清点战俘。
乔徽坐于高头大马之上,马蹄声踢踏,在山间晨钟,显得明亮舒朗。
百安大长公主似是想起什么:“……奴儿干都司奉品易,纵妻纵女投靠叛贼,即被革职查办……忠武侯昨日自请将择日前往奴儿干填补空缺——你们商量过?“
显金转头笑:“他选了奴儿干?”
百安大长公主眸光未动。
显金笑着扭过头:“舆图上,玉门、奴儿干、湘西与琼州,我以为他会选琼州——毕竟是海船上打下的功绩……谁知他选了最北边的奴儿干!”
显金面色有很明显的高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弃舒适区,拥抱新挑战——不愧是她看上的大胸肌带鱼啊!
百安大长公主眸色却陡然柔和下来:玉门关外是鞑靼,奴儿干天寒地冻、兼有罗刹虎视眈眈,湘西尚有国中之国、苗家民风彪悍不服管教,琼州闷热僻远,若吕宋来犯必定率先迎战……
四个地方,各有各的苦头,皆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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