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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莹如此,冯蕴亦是如此。

妇人于他而言,是装点之用,不是必需之物。

要说有什么不同,她比冯莹更好看,更合他的心意,也更让他放不下……

相处那几年,他去冯莹宫中屈指可数,却雷打不动的每月去她宫中两次。

一次月中,一次月末。

他不是重欲的人。

朝野上下都说皇帝勤勉政务,从不耽于美色,可天知道他有多少次走到玉昭宫外,又克制自己掉头离开。

他也会沉迷的。无比沉迷。

要不然,又怎会给冯莹下药,让她不能诞下子嗣,一辈子都做不成母亲?

为的不就是保她母凭子贵,荣禄加身吗?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渴望月中和月末的到来,宿在她房里的日子如同过节,没有人知道拥她入怀与她暗夜纠缠他有多么满足。

只是理智不容许他沉迷罢了。

温柔乡,英雄冢。

她是毒药,会让人上瘾,沾上她便戒不了,恨不得掏出心给她,匍匐在她裙裾下,只为看她一展欢颜……

如果他是寻常丈夫,可以如此。

可他是皇帝!

天定、延平两位皇帝,都因贪图享乐丢了江山。

昏君做的事,他不可以!

他不允许多年的汲汲营营,毁于一旦。

冯蕴刚死那时候,他心里甚至隐隐有一丝庆幸——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绪了。而且她的死,引来了裴獗,让他反败为胜,扭转了战局,也从此扭转了南北局势,成就了一代仁君的不世伟业,足可彪炳千秋。

可随着冯蕴死去的日子变得漫长,他早已变得钝感和麻木的情感慢慢复苏,思念她会疼痛,甚至会变得恐慌……

冯蕴死后一个月。

他为她办了隆重的丧礼。

以“大齐昭烈皇后”的名义为她下葬,将她的死因以“敌军攻城,皇后殉节”写入史书,并将她的灵柩挪入他的帝陵,想与她死后合葬,同时册立了他们的儿子为皇太子。

等他死后,他为之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江山,全都属于他们的儿子。

灵柩挪到地宫那天,他启棺看了她。

他以为看到如花美眷变成腐尸烂肉后,便不会再有执念。

不料竟会痛不欲生,当场崩溃,从此陷入梦魇。

她下葬时,棺椁和地宫里摆满了陪葬物,很多都是他后来追加的,萧榕玩笑说,他恨不得把江山都送入她坟里……

天子敬重嫡妻,他得了无数好名。

然而,仅仅三天,便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一个惊雷劈下,地宫塌毁,大树倾覆,整座山都垮塌下来。

她独独一人被埋葬在地下,就好像这些年在齐宫的日子……

宁愿一人受苦,也不肯跟他共享荣华。

他贵为帝王,富甲天下,手掌权柄,却再也换不回来那张盛世容颜。

失去,便是永恒。

年少时那个撑着雨伞在月牙巷里叫他“萧三哥哥”的女郎,爱过他,恨过他,也为他所爱所恨,并终其一生左右着他的情愫,再不会回来。

他死在正初十三年。

那时,埋葬她的云邙山上,塌方裸露的黄土地,已是荒草疯长,树木茂盛。

太医说他忧思成疾。

天天劝他喝汤药,养身子。

他却觉得做皇帝很累了,死的那一刻反而最轻松。

万念俱灰,万事皆休。

谁料老天竟然给了他从头再来的机会……

再睁开眼睛,他回到夺位登基前,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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