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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地狱与天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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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盈月推门而出,走向了血色奔流的战场,只留下最后的话语:

一海州之事,海州自为之!」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死,死,死,死!给我死!」

血雾和孽流蠕动,崩裂,炸碎!

狂笑的声音不绝于耳,自坍塌的楼宇之间,庞大的祭坛分崩离析。

那个残缺的身影抬起手,向着虚空伸出,紧接着,便有万顷雷光汇聚,

自灵质变化之中塑造成型,破空而去!

飘摇的尘埃之间,圣像崩裂。

阻拦在前方的孽化者自雷光洪流中化为灰烬,而上位之孽所留下的赐福和支柱,在连续不断的火力轰炸之下,彻底的,分崩离析!

可狂笑声未曾休止,无穷雷霆的结晶脱手而出,一直到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化为废墟,蒸发成灰爆和尘埃为止!

当脚步声渐渐靠近,在坍塌的断墙之下,有尖锐的惊恐声音响起:「楼—?楼偃月!!!」

「嗯?你认识我?」

楼偃月的『脚步』停在原地,轻蔑垂眸,俯瞰着奄奄一息的孽化者,端详着他眼瞳之中的惊恐丶绝望和震惊。

再不由得咧嘴:「怎麽?只是毁了容而已,不至于连这副样子都分辨不出来了吧?」

双腿,左手,原本已经齐根而断。

此刻,居然不可思议的得到了补全,以自身灵质所重塑之型,宛如纯白的水晶,隐约能够看到内部血液的奔流。

而就在那一张依稀残留着些许稚气的面孔之上,横过的裂痕依旧挣狞。

对于灵质塑形而言最为重要的双眼,却已经再度回归了原本的位置!

即便看上去,总是有些许的不协———·

因为粗暴移植而造成的血泪,自眼角,缓缓划下,令那一张稚嫩的笑容,越发狞,宛如猛兽。

「丑是丑了点,可不成器的侄儿哭哭啼啼的二十多年,总算爷们了一次。我这个做姑姑的,总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她抬起手指,敲了敲那一双借来的眸子,忽然问:

「兼元在哪里?季觉在哪儿?」

废墟里,那一张被掩埋的面孔瞬间一滞,旋即狂喜:「我——」

轰!

雷光如刃汇聚,斩落。

瞬间,尸骨无存。

「谎话。」

楼偃月漠然的收回视线,环顾四周。

不在这里··

但没关系。

城里还有这麽多地方,一处一处杀过去,总能杀到该杀的家伙,一处一处找过去,总能找到那个想找到的人。

舞动的尘埃里,她抬头走向远方扩散的战争和动乱。

所过之处,满目猩红。

「山哥,你说回去之后,做点什麽好呢?」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了水滴的声音。

童山的脚步停滞了一瞬,他很想说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干活儿的时候喊队长,叫代号都行,强调过很多次了,为什麽你们总是不听?

可此刻,却不敢抬头去看。

他闷声说,「做什麽都行。」

于是,蒋悬笑了起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多喝两杯吧。』

「嗯+

童山迟滞的回应。

「阳台上的花送给许观,有机会的话,替我谢谢小季。还攒了点钱,捐给福利院吧,给大柳也行,就当扶贫—」

蒋悬颠三倒四的絮叨着,依靠在墙上,撑起身体。

可血水从胸前贯穿的裂口缓缓流下,落在地上,浅浅的,汇聚成水泊,

豌蜓,蔓延———·

「我走不动了。」

蒋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轻声说:「后面的,就交给你们啦。」

童山没有说话。

只听见来自朋友的,最后道别。

「你该走了,山哥。」他说,「前面还有路呢。」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童山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可那一张崩裂的面孔之上,只有灿烂的笑容,毫无阴霾。

就像是下班时,打卡机前的道别一般。

轻松又释然。

童山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再见。」

于是,蒋悬无声的笑了起来,倾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

直到走廊的另一头,混乱的脚步声匆匆而来,仿佛暴雨,紧追。

当孽化者们闯进这里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一张豪迈又愉快的笑脸,

最后,向着他们招手。

今日我为顽石。

有劳各位,在此一绊!

那一瞬间,狂暴的轰鸣冲天而起,无以计数的钢铁之光如暴雨,扩散,

向着四面八方,贯穿所有,撕裂一切。

巨响回荡着,自狂风之中吹向了远方。

尸骸破裂的声音响起。

「死!」

汤虔怒吼,从一具残缺的颅骨中拔出了斧子,回头,横扫,腰斩,然后死死的拽住了一把贯穿而来的利刃,残缺的六臂已经再无武器。

甚至腿都断了一条。

但没关系——·

染血的面孔之上咧嘴,然后,张口!

向着毫无防护的咽喉。

撕咬!

再然后,大群咆哮饮血,咬碎了最后对手的脖颈。

血雨喷薄,染红了那一张苍白的面孔。

「老板,前面全特麽是埋伏啊。」

他喘息着,手里捏着一枚自己山寨的粗劣金币:「撤吧,我还有俩祖宗能摇出来,保你平安的!」

童山没有说话。

只是撑着崩裂的旗杆,跟跪而来。

在一张早就写好的欠条上按上血色的指印,交到了他的手中,双手:『

大柳和阿雪,麻烦你了。」

汤虔沉默,看了一眼身后奄奄一息的兄妹,咬牙点头。

于是,童山便笑了起来。

「保护好他们。」

他回头,看向阴影之中所笼罩的圣堂,「我去去就回。』

偌大的圣堂之中,狂暴的气息,升腾而起—

在警报的传达之下,严阵以待,各处的天选者接连赶来,拱卫泉城的大孽之柱。闭上眼晴,能够感受得到,心枢之孽·未央丶熵之孽·幽霜丶以太之孽·染秽.—·—·

三个重生,七个蜕变,还有二十九个感召!

很好,很公平。

一对一。

天元一个,蛇鼠一窝!

他无声大笑,拖曳着旗杆,大踏步的走向那一片洞开的幽暗。

黑暗吞没了他的身影。

再也不见。

地动震震,天穹之上,焚星之相烧尽幽暗,再度高悬!

顷刻之后,猩红的星辰之轮剧烈动荡,点滴浓墨凭空浮现,迅速扩散,

散播污染,扭曲,改写,直至浩荡显相分崩离析。

自上位之孽的神髓呼应之下,粘稠的孽化之雨从天穹之上洒下,遍及所有。

千丝万缕,延绵一线。

如幕布,遮蔽所有。

可紧接着,幕布再度自无声的狂潮之中,剧烈震颤,近乎沸腾一般,扰动,歪曲,四散各方,再难成型。

「第一个?这麽快?」

汤虔回头一证,可很快,神情变化,震惊。

第二个了—··

轰!

圣堂崩裂,血红的龙卷激射而出,扩散,渲染出大片的猩红,无以计数的骨片和碎肉洒落,喷薄。

而自上位之孽的压制里,原本乾涸的念动力,竟然宛如狂潮一般,再度升起。

再不苛求精准和细致,狂暴挥霍,即便是将自己也绞入其中也无所谓—··.-粉身碎骨,再所不惜!

举世一滞,漫天孽化之雨冻结在原本的位置,再难变化。

再然后,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第三个!

圣堂的阴暗中,顶穹轰然坍塌,无以计数的碎片坠落,像是暴雨。

灯光闪烁,点亮了血海泥犁。

满目猩红。

触目所及见的一切,只剩下残肢断骸,血痕泼洒,坍塌废墟。譬如风暴驰骋而过,所过之处,一切邪愚之属,尽数碾碎成泥!

此刻,最后幸存的主祭呆滞着,跌坐在地,手足并用的向后退出,不顾重创的伤口血液流出。一直退到圣像之下,退无可退!

不论如何呼唤,上位之孽的神力都再未曾显现。

仿佛他们已经被彻底放弃。

被自己所供奉的神明,打入真正的地狱里!

所听见的,只有仿佛来自噩梦深处的破裂声。

仔细的,认真的,一丝不苟的,将所有反抗者尽数碾成粉碎,一个又一个,一块又一块,一缕又一缕—————

「嗯?还有,一个———·

黑暗里,那个佝偻的身影,跟跪向前。

就这样,带着那两把贯穿的身躯的断刃,一步步的,踏过尸骨。

千疮百孔,脚步。

宛如爬行一样,涉过血水,跨越尸骸。

向着他,一步步的走来。

直到,那惨烈的模样也被残光所照亮···—

就像是,将支离破碎的尸骸以念动力,强行缝合,维持完整,催发作用。

不知道被摧垮了多少次,又重新拼凑了多少次。

交错的裂痕之下,破碎的内脏早已经错位,歪曲断裂的双腿用拔出的钢筋撑起。

在孽化的污染之下,漆黑的血液从脖颈的裂口之上缓缓渗出,滴落,落在地上,作响。

唯独裸露白骨的面孔之上,那一双眼晴,燃烧着更胜过炼狱的焰光。

死死的盯着眼前最后的敌人。

「还有一个。」

「————·

主祭疯狂的挣扎,瞪大眼睛,可脖颈却像是被看不见的铁钳所,寸寸收缩,哀豪和哽咽的声音渐渐断绝。

卡擦,一声轻响。

再无声息。

轰!

伴随着尸骸的炸裂,圣堂哀鸣着,最后的支柱,分崩离析。

无以计数的碎片坍塌,堆积,坠落,从童山的身旁落下,可他依旧未曾停下脚步,手足并用,爬上尸骨残骸所堆积而成的山峦。

直到将断裂的圣像,踩在脚下!

他已经踩在了圣堂的最高处—····

回头,望向身后飘摇的世界。

漩涡的投影笼罩之下,孽化如雨,激荡泼洒,淹没一切。

沉寂颓败的城市,此刻再度笼罩在动乱之中,哭豪和悲鸣如潮水升起,

仿佛曾经的末日再度重演。

一切都在渐渐沉没。

落向再也看不见光的地狱。

有那麽一瞬间,他的嘴唇抽搐了一下,想要奋力的嘶吼。可即便是用尽全力的呐喊,也听不见回声。

所以,他屏住了呼吸。

用尽最后的力气,再度举起旗帜,向着眼前晦暗的一切,动荡的世界。

残旗如钉,贯入圣像之上。

任凭狂风呼啸,孽雨泼洒,孽物之血染红的旗面再度招展,猎猎作响宛如火焰,焕发出耀眼的焰光。

于此,昭告所有:

天元之旗,仍旧耸立于现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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