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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美人榻前坐起来,他掬起一捧比绸缎更丝滑的长发,任由它们从颈后滑下,袁无功起身,目不斜视地经过地上还在费劲舔毛的乌云,用力推开了房门,独自来到院子里。
这完全是噩梦重现,他有两日不曾躲猫猫捉迷藏了,没想到今晚风平浪静,竟又给我来这一出!
我一时傻眼,不知道等会儿究竟该不该现身和他见面,可袁无功却没有如我预料的那般前来寻找我,他这院子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一大半我都认不得品种,此刻再多的鲜活色彩也都为霜白月光所掩盖,袁无功仅着单衣穿行其中,他信手自繁花丛中折下其中一枝,带着它,缓缓走到了院门边。
“这次总算守点规矩了。”他道,“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踏足我的私人领域。”
言良笑眯眯地立在拱门外,俯身道:“圣手果然与长老心有灵犀,今夜贸然前来本是无礼,圣手却一点都不惊讶呢。”
“你们无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该习惯。”
袁无功态度始终那样淡漠,与白日面对姬宣他们时的模样大相径庭,言良闻言便笑起来,更加谦恭地回复:“实乃事出突然,虽长老早就省得摄政王在镇上,可对方就这样径直进谷,身边随从都无几,倒叫我们……不好确定他的真实意图了。”
“那只能说明你们废物。”袁无功轻声道,“连个病秧子都要叫我亲自出马,这样无能,有没有考虑过自裁谢罪?”
“圣手恕罪,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与您比试一场呢?我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袁无功背对着我所在的方向,他双手抱着胸,方才折下的花枝正一下一下点在他肩头,我模模糊糊辨认出,那是一束黑色的鸳尾。
他笑了声:“让蔡仁丹好生藏着狐狸尾巴,摄政王可不比我心慈手软,他眼里素来揉不得沙,真要让他瞧出个好歹——他是真能一把火,将药王谷里里外外烧干净的。”
“摄政王……果真是为了那事而来?”
“你们真应该立刻跪下来叩谢上天,这些年你们不知道出了多少纰漏,都是我跟在后面收拾这些蛛丝马迹,能拖到现在才让人找上门,简直是个奇迹了。”
分明话语里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嘲讽恶意,言良脸上也还是笑着的,只装模作样抬手擦了擦额角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这副作态我看了都觉厌烦,袁无功更是没什么好耐心,径直道:“我会想办法拖三日,三日后,任何结果我一概不负责,毕竟这次来的可不止摄政王——早知会一次性招惹上那两个人,当初又何必要对外提供什么不死药呢?”
“啊,您不说我差些忘了,长老为这个已经训斥过秦大夫了,说他急功近利,不知轻重,您放心,据说那买主也已经在一年前死了,世上知晓不死药具体秘方的人,还是只有——”
“哈哈哈!”
袁无功仰头大笑,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甚至惊动了乌云警觉探头出来看情况,他也学着之前言良的作态,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直到这一刻我才发觉这两人举止竟有几分神似,只不过都是同样的假惺惺,袁无功生生做出了股戏台上才会有的肆意纵情,他发自内心地笑着,可看那抽泣般耸动的脊背,又似乎是在红尘中困窘的受难者在痛苦地垂泪叹息,终于,他停止了专程恶心人用的表演,幽幽道:“我问你,秦君还是坚信不疑,认为这世上有包治百病的仙丹灵药吗?”
“这……”
“这些年,我向来不大乐意去理会他,该说的该做的,我已疲于再去重复,浪费时间而已,可我不说我不做,他恐怕就真以为是我怕了他——当然了,在他眼中,我从来都是当年那个被人踩在脚下的药奴,我打算的一切,我的想法,我做的决心,在秦君眼中,都是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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