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看着我(2 / 2)
“回忆”里的他一直在移动,所以连带着现实里的他也跟着在移动?
黎危回顾“记忆”里走过的路线,出去看了眼,发现那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所以……回忆崩塌是因为现实的他走到了光亮区域吗?
除非这壁灯具有和火把一样驱散阴影的效果。
思忖片刻,黎危抬腿向前,毫不犹豫走进了黑暗,背影快速被吞没。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眼,竟是无事发生。
黎危并没有再次陷入“回忆”,也没有被危险缠身。他站在黑暗里,没有惊惶,没有恐惧,没有任何精神状态上的起伏。
好像完全不受黑暗影响。
是真的不受影响吗?
也许他早就出了问题,不说那些凌乱无序的记忆,光是作为一个人类,竟然容忍一个非人生物在身边反复蹦跶,发生超乎伦理的行为,明知黑龙是混乱无序的他所变化,依然搅和在一起,将绯红章鱼带在身边,不顾它是否会对周围的人产生过分影响……
这些行为,真是仍有理智的他所为吗?
还有X13项目,“回忆”里看到的资料白纸黑字地写明了X13计划的整个过程,愚蠢得令人想要发笑。
从最早的秩序官到如今的秩序者,竟然全都是人为打造出来的“作品”,还用的那种愚蠢至极的办法。
那么他自己呢?
他为什么会成为秩序者,是自愿参与实验?
如果真是这样,那曾经的他未免和那些人一样愚蠢。
黎危摸向自己的胸口,他的伴生物标志依旧处于闭合的状态,从未苏醒过。在黎危的模糊记忆里,战争之前自己一直是觉醒者,而后才意外变成了秩序者……这在人类的认知里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回忆”里看到的X13项目资料属实,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就算没有人为干扰,他也确实可能在战争过程中因为某些不知名的污染而转化为秩序者……从而拥有这种畸形的能力。
黎危转身,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身后的黑暗里,隐隐出现了一些摇曳波动的阴影,它们渴望缠绕住前方人类的躯体,却又因惧怕止步不前。
办公桌塌了两条桌腿,半边桌身被砖块掩埋,黎危绕到正面,拨
() 开碎砖,用刀撬开了上锁的抽屉。
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叠已经卷边的资料,因为常年处于潮湿的环境,好些都黏在了一起,没办法分开。
黎危扫了眼其余还能看清的字,大概是说水鲎寄生虫的研究取得了质的进展,已经申请成为独立项目组。
知道了X13项目是怎么回事以后,黎危反而理解贾斯廷那通往人类身体里植入寄生虫的大胆假设了。
尽管两者都如此荒谬。
不过眼下,找到其他人显然更为重要。
黎危撕开衣角,缠在断裂的桌腿上,然后拆掉壁灯露出里面的电线,经过数次摩擦尝试,成功利用火星子点燃了布条。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不受黑暗影响,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就像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能力名为【神谕】,且完全不需要掷骰检定成功与失败一样。
否则,质疑与恐惧就会接踵而至。
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如此,你可以强大,但不能强大得让人无法理解。
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否则你又何必喝下绯红章鱼黏液,不就为了让人靠近自己时不再受到自己的无形蛊惑吗?
这些想法交错出现在黎危的脑海,但面上依然平静如常,他凭借“回忆”里看到的研究所平面图,往实验室方向走去。
黎危通常不质疑自己。
但如果他真的失序,必然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所以他才会做二手准备。
只有当周围的人不再受他的影响、失去对他的绝对信任,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时,才有可能不被失序的他带进深不可测的绝望。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黎危没看到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具尸体,到处都是坍塌的墙壁,昏暗的天花板滴答滴答地落着水。
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又转了个弯儿,黎危成功来到实验室门口,此刻门敞开着,但巴德烈和阿塞莉并不在这里。
同时,被他杀死的巨型水鲎尸块也消失不见,只剩地上的大滩大滩血迹以及在血里翻滚的寄生虫证明这里真的发生过一场单方面的厮杀,而不是他失控带来的幻觉。
黎危摘下手套,揉揉眉心……还真是不好的预兆。
可作为一个秩序者,看到X13项目的详情,看到秩序者的真实面目,清楚秩序者与伴生物的畸形联系后……真的很难、很难不怀疑自己。
“呼……”
突然,黎危隐约听到了一些沉重的喘息,带着丝丝惊恐的味道,但周围明明空无一人。
“呜……”
更近了。
黎危凝神,猛得抬起头来——声音就在头顶。
天花板铺满了暗绿的苔藓,看不清缝隙,想到之前经过的某条走廊里有天花板坍塌的情况,黎危立刻绕路回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目的地。
地上的砖头与土堆成了很好的台阶,黎危轻松地来到了天花板上,这里竟然还有一层空间,应该是研究所用于
布置电线与排风口的地方,踩起来会有一种失重的感觉,仿佛随时会坍塌。
不过就几l米高,真塌了也摔不死。
凭借良好的空间感,黎危很快来到了之前在下面听到呼吸声的对应方位,这里并没有人,但地上有一些拖拽的血迹。
黎危沾起一滴放到鼻尖——是人血。
他举着火把,顺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寻,那道惊恐的呼吸声就在附近,黎危刚准备偏头,一具身体冷不丁地撞到了他的腿侧。
是个女人。
黎危还没什么反应,对方就发出惊恐的呜咽:“呜呜呜呜!!!”
她的嘴巴被封住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双手双腿也被捆了起来,因此只能挪动着往后走。
在女人惊慌失措想要调转方向逃离的时候,黎危弯腰撕下了她嘴上的绷带。
“不不不……你们都闭嘴!我不想听!!”眼泪模糊了她的脸,声音都开始嘶哑,“不要这样!我不想知道,不要说了……”
她濒临崩溃的边缘,直到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从身后捏起她的下巴,命令道:“看着我,听着我,蒙妮。”
“他们已经闭嘴了,现在只有我在说话。”
蒙妮眼泪未干,仰起的面容有些恍惚。她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黎队……”
“是我。”黎危的语气从容温和,深深植入蒙妮的大脑,“你安全了,没有东西在你耳边说话。”
“是的……”蒙妮喃喃道,“那些声音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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