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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上的第一课便是人不沾事儿,事儿来惹人。
她不信她从查查嘴里三言两语就能察觉出不对的蔡大娘听不到,但显然她打算不沾事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薛闻听着这话倒觉得这已经是事儿来惹人的地步。
两辆马车显然都不贵重,都是拉货的模样,甚至十分粗劣,她的眼光里从来没有这种品质的马车。
而马被弄去喂草,放着木箱的车轮在泥地里压出一道深深地痕迹。
薛闻怀疑,这三个木箱里……是赃款。
杀人越货,江洋大盗。
这种事从前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也没有人胆子大到惹京城里的门阀世家,可若是商贾之家无太多人防范,趁着夜色呢?
她这辈子总把人想的太坏,等她从窗缝里朝外头远望,那两个有着将军肚的壮汉坐在石墩子处,对着那粗劣木箱寸步不离,她又觉得……把人想的坏一点没有坏处。
薛闻向来是个胆子不大的人,脾气温和,但她怕有事牵连到蔡大娘身上。
总不能,人家平平安安过了十几年日子,未来本应该也要过几十年好日子,她这个异数一来接着就被牵连了吧?
她必须要为这个看起来凶巴巴实际心肠最柔软的老人家考虑。
歇息之时那位出手阔绰的老爷一人在屋内歇着,但晚上用膳之时他好歹让他同样穿着富贵的手下一同上桌了。
这时候她才从窗棂缝隙内见到被她胡思乱想一天的“坏人”嘴里叼着草根走向饭堂。
那种怪异之处更大了。
她见过勋贵,骄傲的下巴不看人,目无下尘,却依旧要摆出海纳百川的模样,她见过富商弯腰折背,实际上说一不二,做一看十。
显然,这人的做派都不占。
这样一行人,穿的是京城最时兴衣料却都怎么合身,太怪。
该查。
馆里不缺茶,兰花瓶里放的碧螺春,高瓶里放普洱,琉璃盏里放桂花茶,薛闻听着那边诏令:要贵的。
哪个贵上哪个。
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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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娘不想在这里生事,认为上策是离开之后她叫人往府衙里通报,直接抓住。
但薛闻觉得不妥。
捉贼捉脏,况且要有真凭实据,不然浪费与府衙的人情又得罪了人更不妥当。
蔡大娘听了没多考虑就同意了薛闻的主意,然后把手洗完往洁白围裙上一蹭,把正在帮忙的薛闻给撵了出去,语速极快:“有主意就去做,别在这磨磨唧唧。”
“不干怎么知道成不成。”
这话当日用在薛闻要忙活新的铺子也是一样,她让薛闻别瞎忙,却在薛闻有了主意后主动帮衬。
并州布防属京畿,连建筑和菜肴上和京城的差别也不大。
半黑的天如同白日里雪白的纸絮侵染墨汁,只留下玄月皎洁。
二十个羊头削下脸颊肉那点,而后肉掐成细丝,用网油包裹挂糊,炸至金黄,切成抽签签子一般形状,成就从前风靡京城的羊签肉。
“大哥,这酒真不赖,这活咱干的真值!”
“要不说咱们时来运转。”
他们三人喝酒有着酒桌上独有的那种,在外人眼里充满着滑稽,在他们眼里威风凛凛的场景。
薛闻带着一把匕首放在掌心内,她脚步放的极轻,念着“非礼勿动”在掀开一个箱子围着的布料后心里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真的是银子!
她颤颤巍巍的打开罗列在下的下一个木箱,同样的没有错!
白光闪烁,银子反射的光落在她的脸上,露出她如今面庞上的惶然。
这和嘴上说说的权谋算计根本不一样,她见过谈笑间军士包围府邸,见过墨汁书写命运,但没想过坏人就在面前。
不是那种挽起衣袖风度翩翩的阴谋阳谋。
而是带着罪恶不讲究法理面子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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