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091(二更)(1 / 2)
“……”
乔琰跟墙头的伏寿对视了一眼,深觉对方能有胆子参与诛杀曹操之事,这胆魄是在年少时候就可见端倪的。
但在乔琰准允后,她爬下了梯子从乔府的正门进来,提起这种植芥菜的始末,乔琰又无端觉得,其中倒也有几分辛酸之意。
伏寿毕竟并非阳安长公主所出,再如何脾性跳脱也不能往自家闹腾,倒是因眼见这隔壁的院子里留下来的伯伯看起来很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便想着,她还不如闹腾到他面前去。
于是伏寿指着菜畦问道,若是有一日乔公神思随清风送还,眼见这个原本种植之处竟然如此寥落,是否会觉得憋闷呢。
不如我们来种菜吧!
她说是说的什么“我用你家地种了一茬芥菜”,收获下来的菜却是放在这乔府地窖之内的。
除了留下少量当季之时的现吃所用,其余的都给腌制成了咸菹,也就是以芥菜做成的咸菜。
从未接触过此事的伏寿因觉得自己不能半途而废,还偷偷跑去找自家的仆役问询了一番,这才领着一堆陶罐空坛跑了过来。
乔玄留下的老仆话虽不多,这会儿听伏寿在这里唠唠叨叨地说起自己制作咸菹的始末,看向伏寿的目光颇有看待晚辈的慈爱之色。
乔琰将这表现看在了眼里,转头让典韦去街市上打几个菜回来。
一听她这吩咐,伏寿连忙插话道:“有客远来相逢,该当有酒的!”
因她平日里所见的人不多,故而这三年间让她尤其印象深刻的便是乔琰。
她试图将对方此时的身高和她印象之中做个对照,发觉她看起来高挑了不少,那么由人推己,她也该算长大了不少。
这样说来,既是请客如何能没有酒。
父亲请客都是这样的!
“如今我为主你为客,此事我说了算。”乔琰将她给按了回去,又让老仆去同伏侍中府中的人交代了一番。
年少的伏寿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就先体会了一把何为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她又想起了在听到这头动静的时候最想跟乔琰问起的问题,在确认自己的尝尝酒味盘算落空后,转而跟乔琰问起了乐平的情况。
此前乔琰给她送来的书信,还被她放在书架之上,随信而来的山货礼物中,除却那些个泡水喝的东西之外还有两根木雕摆件,也一并放在了边上。
这些都让她对那太行山脉着实感兴趣。
可她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从未有机会到外边去走一走,也只能凭借着自己远观北山所见,来想象一番太行山的样子。
现在听到乔琰提起乐平的五十万亩农田和十多万亩山田,伏寿先是掰着手指计算起了数量,又对比起了跟她所种的那片菜畦之间的面积差距,不由皱起了脸。
“不识京城外,不知乾坤大啊。”
乔琰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句听起来很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
但她的这种“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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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阅读的水准便是如今也是极其少见的了。
虽然乔琰下一刻就听她说的是——
“赋便不提了,我年纪小,看不懂那些又是“之”又是“兮”的,顶多就是凑个数,见见世面。”
伏寿全然未发觉到她那大实话说得让人很觉她可爱,一本正经地说道:“可那封禅仪记乃是马第伯追随光武帝封禅之时见泰山所写,东巡诰也是因帝狩于岱岳所创,哎,这世上能去泰山之人何其少,更多的还是这家乡附近的山陵而已,那么为何竟无一本书将这天下山川河流都给记载于其中呢?”
“便说这洛阳城外的洛水,其经逢春秋至今,不知有多少故事,若能将其记载整合,实是一本着实有趣的书。”
伏寿显然困惑着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平日里伏完觉得她的问题着实太多也太奇怪了些,现在便当着乔琰的面问了出来。
乔琰回道:“若如你所说这般记载,便是足不出户之人也可遍览山川风物,倘佐以图景,更能让宅邸内之孩童可知晓地大物博,可是如此?”
伏寿目光一亮,“正是这样!可惜父亲说我这想法天真了些,何来这等功夫去四方记载收集,他们那些大人要忙活的事情多得很。”
乔琰倒不觉得她的想法天真。
若是她活在唐朝,能身处屋中便看到北魏时候郦道元写就的水经注,东魏时候成书的洛阳伽蓝记。
若是她活在现代,还能体会一番足不出户遍览美景的实况,甚至能体会一把被醉翁亭记、小石潭记这些篇目轰炸的感觉。
但现如今的确是少了些,要知道游历文学自东汉才开始兴起,如今还未成个主流。
而这等行游之记载,在此时这个环境下,确实需要政治实力来支撑。
就像水经注——
别看此书记载的是各地水文,却也包含了发生在这些水道的范围内三百多场战役,因其记录者郦道元一度担任过东荆州刺史,方才有了其“开兵要地理之先河”的记述方式。
当然这本距离如今还有三百多年才会诞生的书,显然并不适合用于乔琰给伏寿的举例,但乔琰也深知,她此时不该说什么她父亲说的对之类的话,来打击她的积极性。
便开口回道:“或许过上几年,战事稍稍平定些,便会有人以脚步度量天下风物,留下这些记载了,也难保你就是这个记载之
() 人呢?总归现在是有人在为镇压乱象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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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说的后半句话,便好奇问道:“有人在为镇压乱象而努力……是说阿姊你吗?”
伏寿先前从父亲的书斋里借书来看的时候,听父亲说起了乔琰在并州行事张狂,让她少跟对方来往,以免惹祸上身。
但又听母亲,也便是阳安长公主斥道,乔琰好歹是在为汉室尽忠,怎不见伏完领上几人去将寇关三辅的凉州贼子给宰了。
这两人迥异的评价汇集到伏寿的耳中其实是同样的消息,总归便是乔琰在并州有除贼之举,有本事得很。
再想想乔琰在洛阳干了些什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也就是种菜了。
伏寿俨然已经将乔琰视为了自己的半个偶像,自然也要效仿一二。
只是以她的年纪显然不会明白,为何乔琰要在彼时选择种地来保全自己和阐明心志,她也更不会明白为何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会见到乔琰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后说道:“也说不准,在努力的是南宫之中的当今天子。”
至于是哪种方向给出平定条件的努力,这便仁者见仁了。
总之,中平四年十月之望,刘宏在朝堂上宣布了一条消息。
因并州先后有白波贼、黑山贼作乱,又有休屠各胡心生不臣之心,故而意图重设度辽将军。
现如今够资格担任此位的大多还有他处平叛职责,故而此将领之位,将在京郊以演兵之法遴选而出。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一片惊动。
演兵之法?
前汉孝昭皇帝时期,头一位被委任为度辽将军的范明友,是从中郎将的位置上晋升过去的,再如乔公祖,乃是三公举荐登上的这个位置。
这度辽将军的权柄以维护北部边防为任,虽在如今看起来不是个肥差,但也是实打实的银印青绶两千石大员。
可按照刘宏的说法,自六百石以上俸禄官员,非平叛交战区内的官员,在职或赋闲者均可以一试这个位置!
这些人将以演兵训练之法证明,自己确有统领一军的职责,进而擢选就任度辽将军一职。
而北军五校兵马将会作为配合此番遴选的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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