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5 章 255(2 / 2)
就算对方的兵马并不太多,若不然也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作战,对于战事的影响也完全能够预料得到。
而有了一路的援兵,也难保不会有更多的兵马自南面前来此地。
也不知道兄长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在那路唐军队伍到达之前,他必须尽快劝说多滥葛首领,直接将所有可用的人都给压上,和唐军分出胜负。
若有必要的话,这些刚刚被交还给他的突厥俘虏,可以被充当一下牺牲品。只要他的兄长和元珍还在,大唐的边境又并不安定,他们还有重新募集人手的机会!
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但还没等他有动手发兵的机会,就在这暴雨停息的夜晚,一阵敌袭的警报先一步响彻了夜空。
本不负责今晚巡夜的高侃几l乎是当即就被那远处的声音给惊了起来,一边披着战甲一边朝外走去。
只几l步的工夫,他就已撞上了前来找他的阿史那道真。
“发生了何事?”
“有人袭营。”阿史那道真回他,“当然,不是袭击我们的营地,是……是对面的营地!”
“我去看看!”
高侃疾步奔上了望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那座敌军大营已在夜色之中点起了一处处火把。
他们要试图分辨出袭营之人的身份,却也正能让高侃清楚地看到,那儿确实是有一队为数不少的骑兵,像是一把暗夜之中的尖刀直接插入了敌军的
() 腹心之中。
哪怕还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也看不清楚为首的领兵之人到底是何身份,但他们所组成的军阵,却还能被高侃隐约看在眼中。
但更为醒目的,大概还是这列骑兵的实力。
昨日高侃领兵试图瓦解的敌营防卫,虽然破坏了不少的防卫工事,但若不能继续动摇敌军的军心,要想将其彻底攻破依然很难。
他无法否认,唐军这边的人员损耗,让他没法在对上敌军的人员优势之时,还能拿出这等游刃有余的表现。
即便是趁着夜色进攻也做不到。
因为早在入夜之前他就已经看到,敌军在营地边缘以人力填补了空缺,绝不愿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可现在有人做到了!
“那是……”高侃的声音忽然有几l分颤抖。
就如同先前等到了阿史那道真的援助一般,他真怕自己眼前看到的场面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然而阿史那道真的回答已经响起在了耳边,甚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像是也需要用同伴的存在,来证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什么。
“那是我们的援军!”
这到底是由谁统领又从何处发兵前来的援军,在此时当然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既是唐军的援兵,又已用此等凌厉的攻势击破了敌军营寨,那便跟上他们的脚步就是。
对方没能先一步找机会对他们通知一番,当然算不上是什么行军之中的错误。
战场之上,自然是抓住时机最为要紧!
庞飞鸢抓住的,便是这个转瞬即逝的战机。
昨日的唐军进攻营地,让其中一路受损严重的铁勒兵马选择临战撤走,并未被人拦截下来,却一头撞向了正往此地开赴的庞飞鸢所率兵马。
她本就已因先拿住了前来接替父亲的仆固部继承人,锁定了前线战场的方向。现在的这一支败军,更是让她确定了行军的时间。
那么这当然是进攻敌营最好的机会!
这些戍守在外的铁勒突厥兵卒明明看到了敌军的来袭,却好像根本无法对这支袭营的骑兵造成任何的拦阻。
就像——
先前的那一阵暴雨,也没能阻拦住他们在朝着这交战的前线赶路。
不,与其说是他们,不如说是“她们”要更恰当。
一匹匹曾经在黑水平原上征战的战马,根本不怕草原上的坑洼,已自有一番自己的办法让其保持着作战的本领。
身披轻甲的士卒更是快速地凭借着战马的跳跃,就这么跨过了营地的边界与后方的壕沟蒺藜。
当那一把把长柄刀随同劲弩利箭而来的时候,这些突厥和铁勒人方才发现,何止是统领这支队伍的人,在这列骑兵中还有相当之多的女子。
但这些刚刚与她们打了个照面的草原蛮夷怎么会知道,她们在辽东以十年的时间打磨出的征战本领,早已和当年的打猎本事形成了莫大的区别。安定公主和庞将军的支持,也让她们能以充
足的肉食作为训练补给(),直到这一支本就筛选出了卓有天赋之人组成的队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终于在今日利剑出鞘。
一位铁勒士卒险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什么。要不然他为何会在一瞬的火光摇动之中,看到了一张稍显秀丽柔和的脸。
和她同行的众人纵然甲胄在身,也同样看得出来男女之别。
这些人就算是在边境,也该当只负责放马牧羊之时,最多也就是在押送军粮欠缺人手的时候填补上位置。
而不该作为这等奇袭的主力。
可他的这份偏见显然是会要命的。
这些夜来也没松懈的防守,迎来的是一把驰骋千里也未曾削减锋芒的利刃!
那挥动而下的长柄刀也没有欠缺半分气力,而是在这当头劈砍之间,直接将阻拦之人的脑袋给削去了大半。
战场的血腥不会让她们的脚步有所减缓。
恰恰相反,来时的军阵严谨、摧城破壁,已在此时化整为零,在得手后的第一时间,便以更加灵活的方式杀向了敌军被攻破的薄弱之处。
这才是更为适合她们的方式。
倘若有人能在此时认真研究她们的阵容便会发现,这些骑兵还有着更为细致的队伍之分。
负责以腰弩点射的那人还负责接应令旗信号的传递。
负责以长刀开道的数人既是仰仗着兵刃之利,在力气上便也稍小一些。
但每一支队伍之中也势必还有一人,手握着的是最沉的铁锏。
她需要听从号令,以横掼铁锏的捶打之法,直接砸开敌军防守最为坚实的士卒。
多年的配合默契,让她们在进退之间浑然一体,就仿佛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有着这样一把沉重的利器,也可以从任何一处挥动出来。
而庞飞鸢纵马放箭之时,所看的也并不仅仅是眼前的画面,听着眼前的声音。
被她的这些精锐干将簇拥而前的进程中,她也始终留神着后方的动静。
她听说了高侃昨日的行动,便也相当确定,当她先一步打开局面的时候,高侃绝不会畏缩不前,而势必会跟上她的脚步。
她猜得果然没错。
当她带兵连破三道壁障之时,在后方整顿完毕的唐军,也终于敲响了第一声进攻的战鼓!
同时抵达的仆固部继承人,也在姚元崇的带领之下,发动了那些本就应当和唐军同仇敌忾的兵马。
一时之间,原本就已展开激烈交战的战场,又即将有着更多人参与到其中。
但庞飞鸢没有等到高侃和她会合,就已抢先一步朝着中军而去。
她既无惧于对方的防守,便也自然要让己方的这把利刃,真正扎中敌方的要害。
她要多滥葛部首领的性命!
在察觉到对方这来势汹汹的意图时,多滥葛首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那些随同骑兵到来的战旗,以一个庞字昭示着对方的身份。
可多滥葛首领并不认识到底谁是庞飞
() 鸢。他只知道,对方并不是那位安定公主,而是领着一群无名女兵试图进犯的敌人。
先前她们所做的最多就叫做趁人之危,现在才是他该当正式做出反击的时候。
但周遭越来越多的照明火把,让一副他绝不愿意看见的场面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被他派遣出的精兵悍将倒在了一记记铁锏重锤之下。
一支支火把因箭矢飞来而从人的手里掉了下去,砸在了还有湿意的地面之上。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多滥葛首领直接往前扑了出去,就听得一道风声从他的耳边刮过去,仿佛还有一阵箭矢所带起的刺痛擦过。
偏偏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根本没有这个多余的时间去为自己的下意识反应而觉欣慰,甚至嘲讽嘲讽对方的箭术。
因为那开弓之人的下一箭赫然直接贯穿了他那匹刚被人牵来的战马,也在得手的下一刻拍马而来,以换弓为刀的方式,将绝不容再有失手的杀意写在了每一个行动之间。
在她脸上的那道伤疤足以昭告于在场的所有人,她到底会不会畏惧和敌军拼杀于阵前!
只是这极短的时间而已。
多滥葛首领的后背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路兵马胆敢来袭可绝不只是趁敌不备,而是有着远高于他所统领部将的本事。
就算那是一群女兵,也是一群真正的精兵!
她们此刻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昭告于世人,倘若真让她们拥有持刀作战的机会,她们到底能否克敌制胜。
那些破碎在多滥葛首领面前的防护屏障,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此等近在咫尺的威胁之下,他已完全记不清,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和默啜说过,他绝不会领兵退走,让别人有出言嘲讽他的机会。
现在……现在他只想撤军而逃,以免那群凶悍的女兵真要来夺取他的性命!
只是在这仓皇后退中,他还是想起来多问了一句:“默啜在哪儿?”
他看到了一些正在作战的突厥人,却意外地没看到默啜的踪影。
往日这小子总是相当有主见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今日怎么变了个样子。
糟糕,他不会先跑了吧?
多滥葛首领刚想问出这个问题,就见那不知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女兵已分出了一路,迅如惊雷一般冲过了为他挡路的士卒。
她们根本不给他以联系其他援手之人的机会,必要取了他的性命!
默啜?他哪里还能去管默啜在哪儿。
昨日在草原之上连天贯地的电闪,仿佛和眼前的劈空一刀融合在了一处,也变成了他视线之中最后能够看见的东西。
而随同那一刀而来的铁锏,正砸在了原本该当为他挡住弓箭的盾牌之上,变成了电闪之后的雷鸣!
……
默啜不敢回头去看,只听到了这样的一下轰鸣声。
如果单只有粮草被烧的消息,他还敢怂恿铁勒人发起总攻。可
现在何止是后方的粮草出了问题,就连唐军也以这等可怕的武力发起了进攻,他不走还能怎么办?
早先就做好的准备,和提前于多滥葛获知的情报,让他还能先一步走脱。只要唐军能和多滥葛多缠斗上一些时间,他便有这个机会南下和兄长会合。
唐军为救太子,将这场杀戮变得越是疯狂,草原之上的其他铁勒人,也合该会被越多地卷入这场战事之中。
他今日固然损失了不少突厥士卒,也未必不能在随后找回场子。
只要先和兄长会合就好了!
……
可那朵积蓄着阴雨的乌云已经被吹到了阴山脚下了。
突然到来的暴雨试图将沿着诺真水蔓延的血迹都给冲刷殆尽,却无法将堆垒在沙碛口的一座灰突突的“堡垒”给冲垮,只是让那东西被愈加清晰地暴露出真面目而已。
那是安定公主率兵北上之前留在此地的东西。
而在这“堡垒”最顶端放着的两颗头颅,一颗属于阿史那骨咄禄,一颗属于阿史德元珍。
他们原本或许能在草原之上开创出一份事业,现在却已变成了此地的点缀。
但那位提起画戟砍下这两颗脑袋的安定公主,根本就没将他们的死放在心上。
当她所率领的兵马快速越过沙碛向北而去的时候,在她此刻沸腾的情绪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北上——
会师!
她要去为这场边地的动乱画下一个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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