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鹿窈入宫,初封采女。
作为时隔两年入宫的新人,又有皇帝钦点的名头,六宫都睁大了眼睛,观望宠冠后宫的怡贵妃会不会遇到劲敌。
没想到,鹿采女侍寝的第一晚便触怒了龙颜,从哪儿来,便被一床锦被裹着回了哪儿。
荔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流言已经在宫中传了一夜。
鹿窈出身低,只是平洲一个八品小官家的女儿,她初来乍到,宫中无人与她交好,嘲笑起来的时候倒是不遗余力。
荔知没有参与宫人们的说谈,找了个借口,趁着外出办事的时候,来到鹿窈所在的静兰阁外。
静兰阁位置偏僻,远离紫微宫,如果皇帝想不起来,那就和冷宫无疑。好处也有,同样远离飞扬跋扈的怡贵妃的宫殿。
荔知站在静兰阁外,踌躇半晌后,终于迈腿走了进去。
破败的院子里生长着野草,角落还有掉落下来的碎瓦片,一片荒凉之景。
除了怡贵妃这样凭自身夺得盛宠,亦或静婕妤那样出身高贵,入宫便是高位,即使没有宠爱也能衣食无忧的女子,后宫之中,有几个女子能够有衣食无忧的日子?
无宠又无势的女子,甚至要讨好去势的阉人才能一口好饭。
真心疼爱女儿,并且家里还揭得开锅的人,是不会把女儿往这样一个地方送的。
听说,鹿窈入宫那天,她的父母扶着轿子一路哭泣,跌跌撞撞地送到了城门,若非牡丹使强行驱赶,他们还要继续送出城外。
鹿窈有一个深爱自己的父母,原本可以拥有美满而平凡的一生。
是她,是她将命运的利剑刺入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的人生。
她难道不该对此负责吗?
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对此负责呢?
荔知的脚步在院中停了下来,屋中隐隐约约的哭泣,像猫爪一样抓挠着她的胸口。
沉重的愧疚让她喘不上气,她无颜面对屋内的鹿窈,转身往外走,恰好碰见鹿窈的宫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悠闲地走进院子。
看见宫正司的人在这里,宫女手里的瓜子吓掉了,脸色煞白。
每个嫔妃入宫之时都会分配一个宫女,随着品阶的提升,侍奉的宫人数目和质量也会提升。
荔知面无表情地穿过她:“出来。”
宫女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地跟了出来。
荔知不愿让鹿窈知道她的存在,特意走到静兰阁外,才停下脚步严厉地看着犯错的宫女。
“主子在屋里哭,你在外边闲逛嗑瓜子,这就是入宫时教养嬷嬷教你的宫规吗?”
“奴婢错了,请姑姑不要责罚我……”
宫女吓得面无人色。
宫正司,那是一个所有宫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就像朝臣害怕诏狱一样,宫人害怕宫正司,那是骨子里刻下的本能。
荔知甚至不用进行威慑,宫女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鹿采女是皇上钦点的正八品嫔妃,再不济也不是你一个无品宫女能够轻慢的。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偷奸耍滑,不敬采女。()”荔知冷冷道,“我只能将你发回掖庭,问问你的教养嬷嬷是怎么教你宫规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宫女面无人色,连连赌咒发誓再不犯。
“莲子,是你在外边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似乎是鹿窈发现有人在外说话。
荔知警告地看了一眼宫女:
“进去吧……不要说我来过。”
宫女不敢违背,行了一礼后连忙走进了院子。
“莲子,你和谁在外边说话?”
“啊,采女听错了,是奴婢在唱歌呢。采女怎么从屋子里出来了?”
“我想倒一杯水……”
宫女几乎是惊慌失措道:“采女别动,放着奴婢来!”
荔知在外听了一会,确定这偷奸耍滑的宫女短时间内不敢造次后,这才转身离开了静兰阁。
触怒龙颜,兴许是个好事。
至少短时间内,谢慎从不会找她侍寝了。
虽然失宠的妃子在后宫中度日艰难,不过有她庇护,说不定是另一种平静安稳。
荔知期望,这份平静能够再长一些。
……
凤王府,千步亭。
谢凤韶右手一松,箭矢如流星射出,稳中箭靶黄心。
“凤王箭术高超,我甘拜下风。”谢兰胥笑道。
“别先认输,上了再说。”谢凤韶说着,将手中的长弓抛给谢兰胥。
谢兰胥接住长弓,从凤王府小厮的手中接过一只长箭上弓。
弓不满箭而发,谢兰胥的这一箭刚好射中黄心边缘。
“可惜了。”谢凤韶望着箭靶上颤抖的箭尾说。
谢兰胥笑而不语。
“走吧,回花厅喝一杯茶。父皇前些时日才赏了我上好的大红袍。”谢凤韶说。
这些话如果是由他母妃怡贵妃说出,那定然是在炫耀盛宠浩荡,但谢凤韶说出,却是少年人快言快语,毫无心计。
以谢兰胥的角度看来,他直率得不像一个皇子。
这对谢兰胥来说是件好事。
有了谢敬檀的排挤和攻讦,谢兰胥顺势倒向谢凤韶的阵营。谢凤韶对他的加盟诚意毫不怀疑,轻易就接纳了他。
要调查在京都和宫中造谣的人是谁,需要大量的人手,谢兰胥不是没有人手,但是能过明面的人手不多。
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琅琊郡王找出造谣生事的黑手,远没有深得帝宠的凤王出人出力,帮他找出黑手来的令人信服。
谢兰胥此次登门拜访,便是为的此事。
谢凤韶却心血来潮,硬要拉他在王府里比试射箭。
“你在鸣月塔时,每天都做些什么?”一边往花厅走,谢凤韶一边问道。
谢兰胥对这样的问题并不稀奇。对鸣月塔好奇的人不在少数,是个人都惊奇他竟然能从
() 那样的人间地狱中走回来。
却不知鸣月塔本身,是个梦幻仙境。
“也没什么,刚到鸣月塔时,在都护府养病。病好之后,去了草甸上的马场养马。”谢兰胥道,“每日听从管事的要求,将马匹送往矿场或者兵营。”
“你和荔姑娘熟吗?”
谢兰胥的脚下一顿。
谢凤韶朝他看来时,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步调,微笑道:
“凤王说得是哪位荔姑娘?”
“大的那个。”谢凤韶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荔知荔姑娘,你熟吗?”
“并肩作战,自然相熟。”谢兰胥说,“凤王为何突然问起荔姑娘?”
“早年有数面之缘。”谢凤韶说。
谢兰胥察觉到这句话有着不少的掩饰成分。
事实恐怕不如他所说这般单纯。
“若非荔氏遭逢巨变,如今的荔府怕是连门槛都被媒婆踏平了。”谢兰胥若有所指道。
“子不教父之过,父之过却和子没什么关系。”谢凤韶沉下脸,“要不是荔乔年当初大逆不道,荔家人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凤王似乎对荔乔年有些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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