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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眼见着一计不成,干脆便将毒下在鱼中,就此将他毒死才好。

管湘君只惦记着倘若不成,东家那里大约是不好交代,因而沈瑞越是迟疑,她便越是热切几分。

偏她若是上了心,沈瑞便越是打定主意不肯动筷。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周旋,一个恨不得用筷子夹了送进沈瑞口中,一个两手拇指扣着筷子,半点也不肯动弹。

沈瑞面上含笑看着管湘君,难得地见出点乖顺来,从来横行无度的小霸王头一遭生出点反省的意思来。

按理来说,眼下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知晓那弄潮掀浪的人已然进了中都的棋局,由着满汴朝的人去瞧,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瞧出沈家必死的局势来,因而他同楚家做的这一笔生意,算是抬举了。

楚家千万种算计中,绝不会有今日便将他摁死在楚家宅子里的这一种,但人心难料,沈瑞自己个儿就是个浑的,因而瞧着谁都觉着没憋什么好良心。

“多谢管夫人好意,只是沈某着实不喜食鱼肉,只怕是要辜负管夫人好意了。”

他神色恳切,倒显得多真心似的,只可惜中都城里惯来藏不住秘密。

楚三爷先前吃了瘪吗,眼下最看不惯他这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闻言冷哼一声质问道:“先头宫里可是传言沈公子颇喜鱼肉,特地将乌州进贡的鱼多半赏赐给了沈家。”

他眼皮向上顶了顶,连带着脸上的横肉都抖动了几分,楚三爷自认为威严霸气地直视着沈瑞问道:“不知沈公子何时不喜食鱼肉?”

沈瑞抬眼直对上楚三爷的目光,他弯了弯眼睛,假模假样地笑道:“就在刚刚。”

神色、语调无一处不乖顺的,只是稍一开口,唇舌间便嚼不出什么好玩意儿来。

楚三爷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倒好似真被唬住了似的,只是额角颈侧的青筋还一个劲儿地蹦跶,沈瑞瞧了一眼,又轻飘飘地将目光收拢了回来。

难怪长房的儿子死了,便要儿媳来管家,若是落到这么个不聪明的手里,楚家只怕几十年前的劫难还得再来一遭。

楚老夫人看透了他的心思,对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小丫鬟便给沈瑞换上了包银的筷子。

这点举动说明显倒也不算明显,毕竟谁也不曾将这话摊到明面上来,可若是说不明显,却也实在是昧了点良心,换了谁只怕都要臊一臊。

独沈瑞是个没脸皮的,一见着银筷,眼底的笑意都真了几分,笑盈盈地对老夫人道谢:“有劳老夫人。”

沈瑞这才在一桌子人的注视下,将筷子伸进了装着鲟鱼的瓷碗里,包银的筷子夹着雪白的鱼肉,倒也算相称。

他将筷子举到眼前来,仔细分辨了上面的颜色,楚三爷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原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吗,见状便人住户嘲讽道:“沈公子倒是惜命,放心,这鱼肉里没毒。”

沈瑞掀了掀眼皮,斜了他一眼,显出些恰到好相处的惊诧来。

“三爷这是说得什么话,沈某不过瞧瞧刺儿,不曾想倒叫三爷多心了?”

他将鱼肉送入口中,一股子鲜味霎时便充斥在唇齿之间。

楚家拿这鱼来做由头倒也算不上荒唐,此鱼非渡春江近海处不可得,更不必说一路送到中都来,风雨颠簸,几十条里也难活一条。

入口也并非中都惯有的风味,大约如管湘君所言,是江东那边儿的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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